劉柯剛剛把洗好的衣服晾曬完畢，正準備轉身去做其他事情的時候，突然瞥見了兩個異常熟悉的黑影。
這兩個黑影仿佛是從他的記憶深處浮現出來的一般，讓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他凝視著那兩個黑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兩個黑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他的眼前了，他甚至都快忘記了它們的存在。
然而，此刻它們卻如此突兀地再次現身，讓他意識到自己的佛珠雖然能夠壓制住幻覺，但並不能徹底斷絕這些詭異的幻象。
劉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趙半斤，鄭重地囑咐道“待會兒不管我出現什麼樣的怪異行為，你都絕對不要管我，明白嗎？”
趙半斤似乎對劉柯的話有些疑惑，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回答道“是。”
就在這時，那兩個黑影迅速靠近劉柯，眨眼間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還沒等劉柯反應過來，兩個黑影突然伸出手，蒙住了他的雙眼。
劉柯的身體微微一顫，但他並沒有掙扎，反而異常放松地站在原地。
這種被蒙住眼楮的感覺，對他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當劉柯再次感受到光亮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眼前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面容慈祥，眼神卻異常深邃。
在他們面前擺放著一個棋盤，棋盤上的黑白棋子相互交錯，猶如一場激烈的戰爭正在進行。
劉柯凝視著棋盤，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他完全不懂得下棋，可對方卻似乎在等待著他落子。
劉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隨手抓起一顆棋子，輕輕地放在了棋盤上。
棋子落下的瞬間，整個房間都變得異常安靜，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
對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那老頭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珠里像是盛著兩汪深潭，他拈起一顆黑子，指尖在棋盤上懸了許久，最終卻輕輕敲在了桌沿。
“你落的這步，二十年前也有人落過。”
老頭的聲音像被水泡透的木頭，帶著潮濕的霉味。
“那天也像今天這樣，曬著剛洗的藍布衫，風把衫角吹得直打牆。”
劉柯忽然覺得眼皮發沉，棋盤上的黑白子開始旋轉，像兩只嵌在木頭上的眼珠。
他想抬頭看看老頭的臉，卻發現對方的白發里鑽出無數根細線，線的另一端都系在自己的手腕上——那些線是用曬硬的棉線搓成的，上面還沾著沒洗淨的泡沫。
“他們說你能壓住幻覺，”老頭笑起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烏木般的牙齒，“可你看看這棋盤，哪顆子是真的？”
劉柯低頭，發現自己手里的白子正在融化，黏糊糊地淌在掌心，像曬化的豬油。
棋盤上的格子突然裂開，涌出無數只潮濕的手，那些手都攥著沒擰干的衣服，水滴在地板上洇出一個個深色的人影——正是他的樣子，只不過比自己更暗像個影子，而且影子並不與自己同頻，此刻正貼著牆根慢慢往上爬，影子邊緣還滴著水，在白牆上暈出兩道深色的痕。
“該你落子了。”
老頭的聲音突然變了，像極了小時候住在隔壁的王伯，那年王伯就是在曬衣服時從房頂上摔下來的，摔下來時手里還攥著件藍布衫。
劉柯猛地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已經和椅子粘在了一起，那兩個黑影已經爬到了老頭身後，影子的輪廓漸漸清晰，一個穿著帶補丁的藍布衫。
劉柯正準備拔刀可一瞬間他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他手中拿著一顆沒有落子的棋子。
“我在幻覺黑又陷入了幻覺。”
這次劉柯將棋子落在另一個地方。
棋子觸到棋盤的剎那，整間屋子突然傾斜，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扳動。
牆上的窗欞扭曲成麻花狀，透進來的光變成黏稠的黃色液體，順著牆縫往下淌，在地面積成一灘灘晃蕩的鏡面。
劉柯低頭，看見鏡面上浮著無數個自己——有的在晾曬衣服，有的被黑影蒙住眼楮，有的正舉著刀對準棋盤。
最底下那個“自己”突然抬起頭，嘴唇開合著，卻發出老頭的聲音“這步棋，你五年前在夢里落過。”
他忽然聞到濃烈的皂角味，低頭發現棋盤上的格子變成了晾曬的衣繩，黑白棋子都成了滴著水的衣物。
自己剛落下的那顆白子，竟是件小小的開襠褲，褲腳還繡著褪色的虎頭——那是他三歲時穿的，母親當年總說這虎頭能闢邪。
老頭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他身後的兩個黑影卻愈發濃重，像吸飽了水的墨塊。
穿藍布衫的黑影抬手，露出腕上的佛珠——那串佛珠竟和劉柯手上的一模一樣，只是每顆珠子都裂著縫，縫里滲出暗紅的液體，滴在“衣繩”上，把白色的小褲子染成了深褐色。
“你以為拔了刀就能醒？”
劉柯猛地想起十歲那年的午後，他追著一只斷了翅的蝴蝶跑過曬谷場，母親在後面喊他收衣服。
他回頭時，只看見曬谷場的草垛突然塌了，母親的藍布衫角從草堆里露出來，像面小小的旗。
此刻草垛的味道混著皂角味涌進鼻腔，棋盤徹底散了架，衣繩般的格子線纏住他的腳踝，越收越緊。
那些鏡面上的“自己”都開始往牆上爬，影子在黃色的光里拖得老長，最後都融進那兩個黑影里。
老頭徹底消失了，原地只剩那串裂了縫的佛珠，正滾向劉柯腳邊。
他伸手去撿，指尖卻穿過佛珠，觸到一片冰涼的潮濕——低頭看時，自己的手變成了半透明的影子，正攥著件濕透的藍布衫，衫角的補丁和記憶里母親那件一模一樣。
此時劉柯不受控制的說道 “該收衣服了。”
可一瞬間劉柯又回到了落子之前，這次劉柯不打算落子了，這次的幻覺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準備靜靜的等到幻覺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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