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
甦嫣然重復著這兩個字，語氣卻越發冷厲，
“才剛站穩腳跟，就飄了，學會了攀比享受了。學會了為了自己斂財了！聰明！”
甦嫣然豎起大拇指。
“我……我那是沒錢了啊！”吳桐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甦嫣然看著他，眼神里的失望幾乎要溢出來︰
“陛下賜了你宅子，別說沒給你金銀。
你腦子里裝著那麼多知識，哪一樣不能換成銀錢？我不信以陛下對你看重，會在這點上小氣。”
吳桐把臉埋得更低，額頭幾乎要踫到凳面，聲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腦子里的東西是多，可這大燕的工藝跟不上啊！好多東西缺材料，就算勉強做出來，也是粗制濫造的玩意兒，根本沒法用……”
“呵呵！”甦嫣然發出一聲冷笑，帶著濃濃的嘲諷，
“這麼說來，你倒是還有理了？”
她抬手扶著額角，指節微微用力，眉宇間染上幾分煩躁。
這孩子性子太急，才跟著自己多久，就一頭扎進了享樂里。
借著神女徒弟的身份以後還不知道會做什麼。
若是這心思歪了，憑著他腦子里那些超越時代的東西，將來一旦走了岔路，于大燕而言，便是場難測的災難。
甦嫣然深吸一口氣，眼底的煩躁漸漸沉澱決絕——這徒弟，必須得趁早掰回來，絕不能讓他在歪路上越走越遠。
“清場”
管家立刻帶著其他人離開，連瀟逸晨和薩姆公主都被人帶走。
空地里只剩下師徒兩個。
“師父，你，你別生氣了，我錯了。”
“錯哪里了？”
“不該多此一舉去做廣告，還接受老百姓給的錢財。”
“還有呢？”
吳桐眼珠轉了轉，聲音更低了些︰“還……還不該買那麼多婢女，鋪張浪費了……”
甦嫣然盯著他，刀他的想法毫不掩飾，幾乎要把他從里到外剖開︰“只這些？”
他被看得心頭發毛，後背沁出一層薄汗，支支吾吾道︰
“還……還不該……”
腦子里翻來覆去地想，卻總覺得沒說到點子上，急得鼻尖都冒了汗。
“你根本沒明白自己錯在哪里。”
甦嫣然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
“你錯在忘了自己是誰。怎麼，這段時間過得太好了，忘記你是頂著‘神女徒弟’的名頭，才能過得風生水起的？？”
“大神，我沒忘！”吳桐聲音軟軟的，心里噗通噗通亂跳。
甦嫣然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凳上的吳桐，語氣里滿是失望︰
“陛下賜你宅子，是盼著你能拿出真本事，為大燕百姓做點實事。可你呢？
才剛有了落腳地，就一門心思扎進了這些奢靡事里。五十個婢女？紫翠閣的首飾？你都開始揮金如土了，等你十八歲，你的要求還這麼簡單嗎？”
她蹲下身，視線和他持平。
“酒池肉林想不想？”
“不，不想，我又不是紂王。”
甦嫣然指尖點在他的眉心，目光沉沉，牢牢鎖在吳桐的眼楮里。
那眼神沒有了方才的暴怒，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銳利，仿佛要將他心底藏著的念頭都一一剖出來曬。
“我在論壇里看人說，男人的追求無非三樣——權利，金錢，美女。”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如今看來，你倒是把‘金錢’與‘美女’先落到了實處。
為了那點安逸享樂，你不僅開始揮金如土，竟還敢借著我神女的身份在外斂財。”
吳桐被她看得渾身發僵，像是被無形的網捆住了一般，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他想低下頭避開那目光，脖頸卻像被釘住，只能硬生生承受著。
“你且說說，”
甦嫣然的目光又冷了幾分，一字一頓道，“若有朝一日，你貪念更甚，想過上那種揮金如土、美女環繞的日子，到了手頭緊、無人供奉的時候，你會怎麼做？”
這話像一塊冰磚，“咚”地砸在吳桐心上。他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疼，腦子里亂糟糟的——
他從未想過這些，就覺得都到了古代，背靠神女，皇帝對他也是異常寵愛，皇子和他關系也很好，他想著就這條件，不躺平做閑魚都對不起他穿來這一回。
這條件都頂天了，還在古代，不用受上學的苦，那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被師父這麼一問，那些潛藏的、連自己都未曾細想的陰暗念頭，竟像是被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