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嫣然挑眉“老爹這是……”
“既然你把好處說透了，總不能讓銀子繼續在庫里睡覺吧。”
瀟黎墨重新望向窗外，語氣里添了幾分當年揮斥方遒的豪氣，
“先從京城修一條試試水，看看這水泥路，到底能不能讓大燕的車輪，跑得比風還快。”
車外，夕陽正把長街染成金紅，趕車的侍衛甩了個清脆的響鞭，驚起檐下一群麻雀，朝著天際線掠去。
御書房內的檀香被爭執聲攪得七零八落。
戶部尚書莊勇恨不得跺腳，花白的山羊胡氣得直顫
“鋪路工程浩大如移山填海！各州府壯丁多在農桑，哪來這許多人手？國庫好不容易從虧空里喘口氣，銀錢當用在賑災、強軍這些刀刃上，豈能填進無底洞里？”
工部尚書袁大人立刻接話，眉頭擰成個疙瘩“莊大人所言極是！去年黃河潰堤，下游至今還有災民未安置，今年旱災也是百廢待興，此時大興土木，恐生民怨啊。”
“袁大人此言差矣！”站在另一側的工部侍郎趙文卓往前半步，聲音清亮，
“路通才能百業興！去年南方糧米運京，因暴雨沖毀官道，耽誤了整整一個月，糧倉差點斷了供。若有水泥路，何至于此？國庫如今充盈，正該趁此時機會辦大事！”
幾個大臣你一言我一語，誰都不讓誰。
太上皇瀟黎墨端著茶盞，指腹摩挲著杯沿，眼神在爭執的人影間游移；
皇帝坐在龍案後，一手托腮，一手指尖無意識地叩著扶手，目光也是再眾人臉上落下，又看向坐在窗邊上歲月靜好的神女。
最終落在了始終沉默的新丞相秦淮身上。
“秦愛卿，”皇帝開口打斷了吵嚷，“你以為如何？”
秦淮躬身行禮，聲音平穩無波
“莊大人憂國庫、袁大人恤民情、趙侍郎謀長遠，都說得有道理。”
他話鋒一轉，目光越過眾人，落在窗邊搖椅那里，甦嫣然正叉著塊蜜餞梅，慢悠悠地放入口中，搖椅晃晃悠悠，旁邊桌子上點心，茶水，好不悠閑。
他們和神女相隔不過幾步卻仿佛兩個天地，這邊吵得驚天動地，一點都沒影響神女大人喝茶吃蜜餞。
眾人都看過去，忍不住都扯了扯唇角，不愧是神女大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閑雲野鶴般自在。
這大燕權力的中心，發布重要決策的地方，都能被她安逸成茶館。
“只是此事牽連甚廣，”秦淮微微一笑，將皮球踢了過去，“或許神女大人有更周全的見地？”
甦嫣然正嚼著梅子，聞言差點嗆著。她坐起身來抬眼瞪了秦淮一下——這皇帝從哪里挖來個老狐狸，誰都不得罪，倒盯上她了。
秦丞相見她看過來，眸中帶笑。
她放下銀簽，拿起帕子擦了擦指尖，懶洋洋的說道
“依我看？”甦嫣然心里呵呵，這本來就是她的提議。
“正是。”
“呵，你們格局能不能打開？捂著銀子要孵蛋嗎？
既然你們瞻前顧後下不了決心。也不必爭著修全國的路了。先修一條從京城到我的雲端仙宮的路再說。”
這話一出，殿內霎時靜了靜。戶部尚書莊勇張了張嘴，有些心虛。
卻听甦嫣然繼續道“你們啊，沒錢時摳摳搜搜，有了錢還把銀子當祖宗供著。利國利民的事，瞻前顧後像小腳老太太。”
莊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終究忍不住辯解“神女大人有所不知，若真要從京城輻射各州府，那工程量……人力、銀錢消耗都是天文數字，微臣實在怕國庫支撐不住。”
“怕什麼？”甦嫣然翻了個白眼，語氣帶著點恨鐵不成鋼，
“錢這東西，越用越活，越捂越死。你這戶部尚書手里握著一百萬兩，守著不動，它就只是一百萬兩。
可若拿出去修路，雇了百姓他們就有工錢，買了糧，糧商賺了錢就會擴種，農戶多種糧就需要農具……環環相扣，最後流回國庫的，可能就是兩百萬、三百萬。
只要路修好了，經濟就盤活了，富強還遠嗎？”
她話音落下，御書房里鴉雀無聲。莊勇的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被甦嫣然那“你們懂個屁”的眼神堵了回去。
是啊，一百萬就是一百萬，哪有憑空變多的道理？可這話從神女這里說出來，又由不得他們不信。
甦嫣然看向皇帝和太上皇嘆氣，有這些大臣在，大燕想跑起來，有點難啊！
這幫人，帶不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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