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夏海島，大金門，圍頭灣外海。
閩浙水師聯軍，中軍旗艦大鳥船上，幾個主將大佬，都聚集在此。
福建總督李率泰，新任福建水師提督常進功，正黃旗護軍統領納木色額。
三個大佬，分別站在船首上，端著長筒望遠鏡，表情嚴肅，緊緊盯著西北方向，黑臉便秘。
放眼望去，二十多里外的圍頭灣，大百嶼周邊海域，炮轟震天，濃煙火光滾滾。
明清雙方的艦隊，兩三百艘，大中小戰船，特種火船，五千多將士，游擊游斗絞殺在一起。
“ ”
“干他娘的鄭狗子”
“海狗子，鄭狗子，該死，該殺”
突然間，站在中間的李率泰，一記老鐵拳，狠狠砸在圍欄上，口吐芬芳，開罵海狗子鄭逆。
也就在這一瞬間，旁邊的常進功，納木色額，也是跟著眼皮直跳，心頭里微微顫抖。
圍頭灣的海戰，誰勝誰敗，距離那麼遠，確實是看不清。
但是，清軍的戰船旗幟，還是很容易辨認的。
中彈了，就會著火，著火了，就會濃煙滾滾，甚至是原地打轉，最後沉入海底。
老辣的李率泰，默默估算了一下。
從先鋒軍殺入圍頭灣，時間上，大概在半個時辰左右。
己方的三個小艦隊，中彈著火，沉海底，失去戰斗力的，至少有十幾艘，大中小戰船。
也就是說，傷亡了至少半成以上，一兩百將士，下海喂鯊魚了。
至于對方，肯定更少，頂多也就是個位數，沒什麼多大壓力啊。
很明顯，己方的艦隊，無法形成對鄭逆水師的壓制，甚至是落入下風。
要知道，清軍的艦隊規模，水師將士數量，都有明顯的優勢啊。
“增兵吧”
又盯了一會兒，李率泰搖了搖頭，放下望遠鏡，嘴里緩緩吐出幾個字。
說完後，他才想起來，左右看了看，想知道另外兩個家伙的看法，有沒有意見。
一個是來自京城的滿大人，位高權重，一個是水師提督，專業的水戰高手，都得征求意見吶。
“呵呵”
左首的納木色額，聞言聳了聳肩膀，呵呵一笑，沒啥大的反應。
面無表情，淡定從容，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半點反對的意思。
這一點，要從達素的兵馬，成分上說起了。
去年，滿蒙精兵南下，第一波援兵，就是南下的四大將軍，四萬大軍。
達素，愛星阿，穆里瑪，明安達禮，每一路大軍，麾下的兵將，都是雜編的。
上三旗，下五旗，每個將軍麾下，都有不少，還填充了不少包衣奴才。
因此，納木色額麾下的一千兵將，一部分是正黃旗，還有大量的其他八旗兵將。
反正，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自己的嫡系兵馬。
李率泰要增兵，或是撤退，都是無所謂的，只要他能對達素負責，搞定了就行。
“常將軍，你怎麼看？”
眼看著女真人不反對，老辣穩重的李率泰，轉頭看向另一側，開始詢問，征求意見了。
于公于私，他都得問常進功的意見。
閩浙水師聯軍，常進功帶來的江浙水師，就有6千兵將，佔了一大半啊。
再有一點，常進功也是水師老將軍，跟鄭逆交手太多了，經驗豐富，眼光肯定不錯的。
“呃”
一瞬間，壓力就轉到自己身上，常進功有點不爽了，呃了一下，在醞釀如何回答。
心中卻是大罵不已，這幫孫子，那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啊。
自己兵馬最多，增兵越多越快，自己的損失就越大。
即便不是嫡系兵馬，那也是舍不得啊，這年頭，誰還嫌棄兵馬太多啊。
再轉過頭，遙望圍頭灣方向，自己的幾個心腹大將，就在里面激戰，生死未卜啊。
于是，常總兵點了點頭，耐心性子，抱拳拱手回應道︰
“李總督”
“這時候，剛剛過去半個時辰吧”
“以末將的估算，這場圍攻戰，少不了半天，一天的鏖戰”
“倘若，這時候就增兵，那後面呢，怎麼辦？”
“太早了，太快了，仗不是這麼打的，得等一等，緩一緩”
開玩笑呢，這個李總督，以為是在陸地交戰啊。
大海茫茫，無邊無垠，一旦決戰失敗，損失過多，去哪里找援兵啊。
“”呵呵
“常總兵，話不是這麼說的”
“你可別忘記了，咱們這一次的戰略目標”
“你們听一听，看一看”
說到這里，老武夫李率泰，遙望西南方向，又指了指，搖頭繼續說道︰
“廈門，海澄，同安方向”
“距離太遠，中間還有高山擋著，咱們是看不見”
“但是，咱們听得見啊”
“戰鼓聲太少，打炮聲更少，烈火硝煙，基本上看不見”
“那就證明一點”
“廈門本島外面的五路大軍，還在等，沒有真正的發兵圍攻”
“他們還在等咱們這一邊，打出聲勢，打出沖天的喊殺聲，兩軍生死搏殺”
“所以，咱們得增兵，繼續投入兵力，戰船”
“唯有如此”
“才能把小金門，廈門東南外海的鄭逆水師，全都逼出來交戰”
“否則，時間一長，咱們都無法對達素將軍交代”
“納木色額統領，你說呢，是不是？”
、、、
說到最後，李總督的目光，又看向左側，想這個女真人，支持自己的出兵觀點。
反正，這一次的水戰，自己就帶了三千督標營，其他的兩千，都是各州府的綠營雜兵。
江浙水師援兵，不用白不用，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就不用想了。
“嗯”
這時，臉色有點灰白的納木色額，也很識趣，點頭嗯了一聲，算是支持出兵。
這里是外海，還是很容易暈船的，他這個女真旱鴨子，五髒六腑，有點難受啊。
半響後，遙望廈門方向，又想了一下，繼續開口說道︰
“李總督，說的是”
“安南將軍那邊，肯定是心急了”
“機不可失啊，大退潮時間，也就是三個時辰”
、、、
說罷，這個正二品的老武夫，就閉嘴不談了，害怕自己吐出來。
這一次，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來到這個外海，跟著李率泰和常進功身邊。
心里就在想啊，如果是廈門周邊，說不定還在岸上呢，別提多舒服了。
說實在話，他是希望增兵的，盡快打完了事，女真人確實是扛不住外海，風高浪急，暈船嚴重。
“哎”
老武夫常進功，面對兩個大佬的壓力，哪里扛得住啊。
搖頭深嘆一口氣，慢悠悠的回道︰
“李總督，說的對”
“統領大人，說的也對”
“不過，末將的意思，增兵還是少點吧”
“今天的這個圍攻戰，還不知道打到什麼時候，不是個頭啊”
“好”
“啪啪啪”
“常總兵，快人快語，夠爽快”
“本總督，增兵一千”
“納木色額統領，你也出兵五百吧”
“常總兵，你那邊，就出兵1500人吧”
“老夫的意思，最好兵分兩路”
“一半兵將，去里面的圍頭灣，增援匡將軍他們”
“另一半兵將，就去下面的料羅灣，試探一下，鄭逆在那邊的防守和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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