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馬特魯城便被一陣陣騷動驚醒。
或者說，是被一聲聲尖叫和驚訝聲給包圍。
“好臭啊，這是什麼味道......這是什麼？！”
“城外！城外堆起了成千上萬條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海岸線附近的居民最先發現了異常。
那是成千上萬條死去的魚被沖上海灘，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形成了駭人的景象。
有些地方魚堆高達膝蓋，綿延數十米，宛如一道惡臭的壁壘。
甚至，一位常年在海灘擺攤的魚販也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場景︰“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多死魚！”
很快，消息便在馬特魯城完全蔓延開來，無數城民涌向海岸線，想要一睹這罕見的奇觀。
有些人出于好奇，有些人則帶著籃子和口袋，準備撿拾這些“天賜”的食物。
只不過，實際情況遠比想象中糟糕。
烈日炙烤下，堆積如山的魚尸散發著濃烈的腥臭，令人作嘔。
甚至還有成群的蒼蠅嗡嗡盤旋，貪婪地享用這盛宴。
有些魚已經開始膨脹變形，體表泛起白沫，眼球混濁不堪。
螃蟹和貝類則散落其間，有的已經死亡，有的還在痛苦抽搐。
“這簡直是對眾神的褻瀆！”
“我祖輩三代都是漁民，從未見過海洋如此懲罰世人。”
“一定是有人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人群中開始流傳各種猜測，有人說這是海神在發怒，有人說這是瘟疫的前兆，還有人聲稱這是外地商人的詭計，故意破壞馬特魯城的聲譽。
就在這時，城主府的衛兵排開人群，在海灘上搭建了一個臨時高台。
總管這時身著華麗的絲綢長袍，在八名護衛的陪同下登上了高台。
“尊敬的馬特魯市民們！”
“請安靜！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訴大家！”
嘈雜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眾多眼楮齊刷刷地投向總管。
“首先，我想請大家不必恐慌。”
“這些魚並不是什麼邪惡的征兆，而是眾神賜予我們的饋贈！”
人群中發出疑惑的竊竊私語聲︰“恩賜？”
總管點了點頭，繼續開口。
“昨日深夜，我親眼目睹了奇跡的發生。”
“成群結隊的魚兒自發游向我們的海岸，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我和城主大人商量後認為，這是眾神憐憫我們的體現，特意為我們送來食物！”
這時，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大人，可為什麼都是死魚？”
總管這時只是發出了莊嚴的聲音。
“這是犧牲！”
“它們自願獻出生命，為的是拯救我們免于饑餓，我們要懷著敬畏之心接受這份禮物！”
而人群中又有人問道︰“可為什麼這麼多？我們根本吃不完啊！”
總管則是露出了一個悲傷的表情。
“這是由于數量過多，很多魚還未被打撈就已死去，但我們已經在全力以赴，組織人手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打撈。”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低沉︰“昨天夜里，我們已經收集了上千筐鮮活的魚類和貝類，但由于數量實在太多，所以實在無法打撈完，它們便還剩余大半在海中。”
“慷慨的城主也決定，將這些恩賜全部發放給各位！不再交由商販進行售賣！”
人群听見這話開始騷動，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向前擠去。
畢竟，這可是免費的東西，而且還是食物！
話音剛落，早已準備好的士兵推來一車車清理好的魚類，在海灘上排成長龍。
民眾們欣喜若狂，爭先恐後地領取這些免費的食物。
“感謝城主大人的慷慨！”
“感謝城主大人！”
贊美之聲不絕于耳。
人們滿懷感激地接過魚，有的人甚至跪地叩拜，表達對城主的敬意。
這時，幾個打扮樸素的年輕人走到總管面前，恭敬地行禮。
“尊敬的大人，我們是城中的貧困人家，平時很難吃到肉食！”
“今天能獲得這些鮮美的魚肉，實在是感激不盡！我們該怎麼感謝城主大人的恩賜?”
總管這時的表情則是開始變得悲傷。
“不必感謝，這是城主大人向神明求來的恩賜。”
“你們可知道，城主大人向開羅請求糧食援助，可是，卻被開羅拒絕了。”
“但咱們的糧食必須節約使用，否則馬特魯城將難以長久堅持下去。”
“是城主在深夜向神明祈求，所以神明降下了恩賜！”
民眾听見這話，則先是發出憤怒的抗議聲︰“怎麼可以這樣！”
“他們竟然不顧我們的死活！”
“難道就因為我們是聖埃及的邊境之城就如此嗎？”
“實在是令人寒心！”
總管這時則是舉起手示意大家安靜。
“是啊，所以城主大人剛剛得知這消息後十分痛心。”
“他決定，既然得不到糧食援助，那就用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
“于是，他通宵達旦地命人出海打撈，收集了這些海洋的饋贈，這每一條魚，都凝聚著城主大人對我們的關愛之情啊！”
听眾們被這番話深深打動，許多人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噢！我們的城主大人！”
“感謝您！感謝您賜予的食物！”
贊揚聲此起彼伏，那幾個年輕人帶頭跪下，其他人也隨之效仿，海灘上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膜拜浪潮。
當然，有幾個百姓這時則是面無表情的盯著總管，他們是潛伏在此的聖埃及衛兵。
他們此刻只恨不得將總管和城主生吞活剝，但他們依舊沒有輕舉妄動，只是靜靜在暗中繼續觀察。
不久後，人群逐漸散去，總管滿意地走下高台，迎面踫上了剛剛到場的城主。
“城主大人！咱們的計劃取得了完美的效果！這些愚昧的賤民完全相信了我們編造的故事，還以為您是多麼仁慈的偉大領袖呢！”
城主聞言，則是冷笑一聲︰“哼，賤民就需要用賤民的方式治理。”
總管點頭附和︰“您說的是，大人。”
“而且您注意到沒有？那些帶頭跪拜的年輕人，就是上個月帶頭要求糧食降價的那伙人。”
“看來他們已經忘記了之前的事情，竟然被一點小恩小惠就給收買了。”
“您看，我們現在已經成功處理了昨天打撈上來的一大半魚類。”
“那麼多魚，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妥善儲存，只會加速腐敗，現在好了，都轉化成了民眾的支持和感激！”
城主則是點了點頭。
“沒錯，而且還節省了大量的糧食儲備，原本要發放給民眾的救濟糧，現在可以省下來賣給商人，換取更多利潤。”
“真是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