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住所的路途,星光黯淡。
希伯倫城的街道上,除了偶爾巡邏的武裝腳步聲,幾乎听不到其他聲音。
林珂一行人在陰影之中行進,他們盡量避開照明充足的主干道,選擇曲折的小巷前行。
在出發前,他們為以利沙找來了一件小巧的黑色斗篷,正好能遮掩了他的頭發和身上的傷痕。
不然,以利沙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是一定會引來敵人注意的。
“戴上帽子,不管發生什麼,你都只管緊跟在我身後。”
“明白嗎?”
林珂回頭看了以利沙一眼。
以利沙鄭重地點頭,將斗篷的帽子拉低,遮住半個臉龐。
他的心跳如擂鼓,一方面,那是因為他再次見到了聖法老陛下。
另一方面,則是他已經能夠看到不遠處的城門了。
只要通過那里,他們就真正遠離了危險。
那兩名投降的騎兵充當向導,走在隊伍前列。
他們熟知城內巡邏規律和守衛部署,每次在關鍵時刻都能指引眾人避開危險。
“前面拐角處有巡邏隊,我們要等他們離開後再通過。”
騎兵壓低聲音說著,眾人屏息凝神,在一處牆角陰影中靜候。
不久,巡邏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林珂做了個前進的手勢,隊伍則繼續無聲地滑向下一個街區。
“北門就在前方三百步處,我們就快到了。”
騎兵指向遠處一簇模糊的火炬之光。
“只要通過城門檢查,我們就安全了。”
說完這話,兩個滿頭大汗的騎兵才略微露出了一副輕松的模樣。
當然,和林珂不同,他們可是十分畏懼城里的這些武裝者的。
以利沙循著指引望去,城門的輪廓更加星系。
勝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
他的心跳愈發劇烈,手掌不由自主地捏緊又松開。
然而,事情總不會一帆風順。
就在他們距離城門不足百步之時,一連串的腳步聲從側方傳來。
眾人尚未及反應,一隊人馬已經出現在路口。
他們的側臉還掛著幾滴汗水,就連馬匹也在喘著粗氣。
他們直勾勾看著林珂一行人所在的地方。
“站住!何人出城?”
為首的是一個身著華麗錦袍的大戶,約莫四十歲上下,鷹鉤鼻,狹長的雙眼透著精明與傲慢。
他騎在一匹白馬之上,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眾人。
在其身後,八九名僕役手持火炬,將周圍照得縴毫畢現。
而在他身旁,則是還有十數名武裝者。
大戶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林珂身上。
“大人,他們就是首席鍛造師。”
其中一個武裝者開口,只不過,他看向林珂等人的眼神卻有些閃躲。
“不知首席鍛造師是欲往何處?”
大戶輕輕開口,而林珂則是平靜地行了一禮。
“我想這位大人應該清楚,我要帶我的佷子去療傷。”
以利沙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卻已被對方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細微動作。
大戶只是又繼續開口。
“怎麼,這少年不願見我?”
“我昨日剛從軍需處購得一名少年奴僕。”
“只是今日去看他,卻被告知被首席鍛造師的人帶走了。”
“莫非......這位少年,就是您的佷子?”
林珂輕輕點了點頭。
“當然,以利沙,摘下紗巾。”
以利沙听見林珂的話語,只是照做,他很快就露出了自己的腦袋。
他的一只眼楮還略微腫著,面容也有許多紅腫的痕跡,以及不少血痂。
“果然是他。”
大戶見到以利沙,則是朝著以利沙不斷靠近,甚至朝著以利沙伸出來一只手,像是要去觸踫他的頭發。
南桐立即上前一步,擋在以利沙身前︰“閣下此舉未免太過無禮,這是我們主人的佷子,豈是你想踫就踫的?”
大戶則是眉毛一揚︰“無禮?”
“我買下的財產,自然有權處置。”
“這位少年分明就是我昨日購得的奴隸,你們怎能擅自帶走?”
“大人此舉也不符合規矩吧。”
南桐听聞,則是故作勃然大怒的樣子︰“奴隸?真是荒謬!你有什麼證據?”
大戶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紙︰“這就是契約,蓋有首領的印章,白紙黑字寫明我以兩枚金幣購得一名少年奴僕。”
此話一出,那些武裝者則更是將腦袋沉了下來。
那可是一大筆錢,他們也從中分得了一杯羹。
南桐一把奪過契約,仔細檢視︰“就算如此,也不能證明這孩子就是你買的那個奴隸!”
大戶則是不緊不慢地開口︰“哼!大人何必自欺欺人?”
“我可知道,這名少年是大衛城主的......”
他沒有繼續說完,只是停了一下,又繼續微微昂起腦袋。
“總之,他的價值遠超普通奴隸,我花了大價錢才得到他,你們怎麼能就這樣帶走?”
南桐義憤填膺地指著以利沙身上的傷痕︰“你給我好好看看!他可不是什麼奴隸,他是主人的佷子!”
“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衣不蔽體,遍體鱗傷!”
“我們的主人不向你問責已經是格外開恩,你反倒上門討要?”
大戶听到這個詞,眉頭微微一挑,隨即恢復常態。
“契約就是契約,我付了錢,就得拿到我的東西。”
他翻身下馬,整了整衣袖︰“當然,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這樣吧,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是支付我十個金幣,這是我購買價值的五倍,這包含了我因此出現的額外成本,畢竟,我可是帶領眾人找了你們很久。”
“而且,奴隸一天和一天的價格可不相同。”
“二,則是你們將這少年留下,當然,你們可以選擇離開,但得把屬于我的歸還于我。”
南桐怒不可遏︰“簡直是強盜邏輯!十個金幣?你知道這是多少錢嗎?”
大戶聳聳肩︰“市價如此。”
“況且考慮到他的特殊價值,我開的價格已經是友情折扣了。”
“若您等不是首席鍛造師,價格就是二十金幣。”
南桐故作暴怒模樣,開始痛斥大戶的無恥行徑。
而且,他還把剛趕到現場的武裝者們也罵得狗血淋頭。
大戶則始終神色自若,只是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盯著南桐,隨後又看向林珂,盯著對方的黑袍。
這時,林珂則是緩緩轉過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