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陰沉的天空此刻亮如白晝。
太陽的光芒,終于得以完全籠罩戰場,籠罩太陽城。
高空的雲層退散,隨後,是熾熱的光輝傾瀉而下。
陽光重新照射在沙子上,讓那些沙子重新變回了他們原有的溫度。
聖埃及的士兵們先是一愣,隨即,便爆發出狂熱的吼聲。
士兵們仰望著天空,突然爆發出癲狂的呼喊。
“偉大的太陽神拉!偉大的太陽神拉!”
一個滿臉血污的老兵撲倒在地,看起來就像是在瘋狂親吻著滾燙的沙土。
只不過,他那是在朝著太陽神拉表達自己的尊敬罷了。
而年輕士兵們互相撕扯著同伴的鎧甲︰“看到了嗎?那光芒!那才是真正的太陽!”
“真正的太陽!太陽神拉!”
他們先是發狂了一陣,才趕緊跟隨著叩首。
“數百年了......數百年了啊!”
“我今日,竟然得以用這雙低賤之眼看到拉神之光!”
“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一個祭司打扮的人撕開自己的長袍,露出胸膛上灼傷的太陽紋身。
他是在太陽神廟中的祭司,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城牆外邊來。
“先祖們說的都是真的!”
“偉大的太陽神拉啊!請讓您的僕人繼續侍奉您吧!”
甚至,還有幾個士兵突然開始用劍劃破自己的臉頰︰“我們以凡血向您宣誓!讓拉神見證我們信仰的忠誠!”
他們是神明的信徒,而這位幾乎處于埃及神明頂端的太陽神拉,讓他們的反應變得有些瘋狂。
不過一會兒,所有人便朝著太陽神拉下跪在地。
而站在太陽神拉前方的林珂,看著這一幕,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如今,太陽神拉已經回歸,聖埃及的信仰將凝聚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向你們偉大的拉神叩首吧!”
“向你們偉大的太陽神拉!叩首吧!”
“祈求他的庇護吧!”
林珂的聲音一出,所有人安靜了一瞬,然後爆發出更瘋狂的吶喊。
“聖哉!”
“聖哉!”
“聖哉!”
士兵們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在沙漠上空回蕩。
“偉大的太陽神拉!”
“至高無上的聖法老陛下!”
“聖埃及將在您們的指引之下,再現榮光。”
隨後,林珂命令眾人起身。
士兵們隨後舉起武器歡呼,有的則在瘋狂敲打盾牌。
有人跪倒在地,將雙手抓進滾燙的沙土。
有人撕開染血的繃帶,仰頭直面刺眼的陽光。
更多的人只是紅著眼楮,一遍遍喊著拉神的名字。
熱浪翻涌,風里帶著焦灼的氣息。
只不過,就在這時
“聖法老陛下!”
一名滿身血污的士兵突然跪倒在他腳邊,聲音嘶啞︰“那位老者,好像堅持不住了。”
林珂轉過腦袋,順著士兵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人群中,一個佝僂的身影躺在陽光里,像一截枯朽的胡楊木。
但是,他的面容卻是那樣明亮,甚至眼楮也是笑著的。
林珂認出了他,那是雷諾。
那個在太陽神廟中負責儀式的老頭。
當他走近時,才發現雷諾這時不過只吊著一口氣了。
雷諾渾濁的眼珠轉動著,直到看清林珂的面容,才歐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他干裂的嘴唇張合著,卻只吐出幾個氣音︰“光……是光……”
雷諾就快死了。
這時,林珂單膝跪地,握住了雷諾枯枝般的手。
他的那手掌布滿老繭,指甲縫里嵌著永遠洗不淨的沙塵。
他能感受到對方脈搏像風中殘燭般微弱,卻仍倔強地跳動。
“太陽神拉能重現天日,你的功勞最大。”
“你不能死,你的福氣還在後頭。我還要賜你宅邸、奴隸、黃金。”
“你若是死了,可就都享受不到了。”
听聞林珂的話,雷諾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
渾濁的淚沖刷著他臉上的污垢,在皺紋間犁出道道溝壑。
他試圖抽回手。
這具被苦痛鞭笞過千百次的身體,怎麼配被聖法老觸踫?
但林珂並不在意,只是將其攥得更緊了。
“啊,聖法老陛下。”
“聖法老,陛下!”
雷諾深吸了一口氣,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暈死過去︰“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里,當入侵者把太陽城的雕像砸碎、把同伴的頭顱堆積起來焚燒的時候,我的靈魂就已經破碎了。”
“老奴原以為,自己會在那黑暗陰暗的地下死去。”
“但您!奪回了太陽城!”
雷諾突然笑了,露出殘缺的牙齒︰“我得以親眼看到埃及的古神,還能夠為召喚太陽神拉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說著,咳了幾聲,呼吸則變得急促起來︰“只可惜,老奴的同伴們,沒法親眼得見此景。”
“這樣,他們就不會帶著絕望和恐懼死去了。”
林珂感覺到掌心里的手指正在變冷。
雷諾的眼淚滴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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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親眼見證聖埃及的眾神歸來,就是您給老奴的最大的賞賜了。”
“您甚至,還用您那高貴的聖軀,觸踫我這低賤的身子。”
“聖法老陛下,聖法老陛下啊!”
雷諾的喉嚨里發出好似風箱一般的聲響︰“謝謝您!謝謝您!”
“是您讓老奴知道,聖埃及的信仰之光沒有熄滅。”
“是您讓老奴,能在太陽神拉的身邊死去。”
“老奴!已經,別無所求了!”
“感恩您!偉大的,至高無上的!聖法老陛下!”
“來世,就讓老奴成為您的僕從,您的馬匹,為您奉獻終生吧!”
“聖法老!聖法老......陛下......”
他的最後一句話消散在風中。
當林珂松開手時,他則發現雷諾嘴角凝固起微笑。
而陽光,則是溫暖的灑落在他的身子上。
當衛兵請示該如何安置這具卑賤的尸體時,林珂則是緩緩用手拂下他睜開著,被陽光所充滿的眼楮。
“以有功之臣的名義。”
他凝視著高懸于天空的太陽︰“把雷諾葬在拉神視線所及之處。”
“讓陽光,終日灑落在他的下葬之地。”
“他在地下呆的太久了。”
“就讓太陽之光,永遠照耀在他的所在之處吧。”
林珂這時站起了身子,舉起了“安卡”。
隨後,太陽神拉的身軀緩緩縮小,凝縮在了“安卡”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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