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壓在孫家宅院之上。
半夜,萬籟俱寂,孫果果毫無睡意,斜靠在床頭看書。昏黃的燈光灑落在書頁上,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更襯得這夜靜謐無比。突然,不知從哪個角落里,悄然飄來一股淡淡的、略帶甜味的醚香味,鑽進了孫果果的鼻腔。他只覺腦袋漸漸變得沉重,困意如潮水般襲來,心里竟還隱隱竊喜︰果然看書最容易讓人入睡。
他的手開始不听使喚,手中的書“啪嗒”一聲,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突兀,卻也沒能喚醒視線逐漸模糊的孫果果。此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恍惚間,他瞧見屋里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動,像是飄忽的鬼魅。
緊接著,脖子處傳來一陣如針扎般尖銳的疼痛,就像去醫院打屁股針那樣,只是一陣短暫的刺痛。他迷迷糊糊地想著,莫不是壁虎之類的東西咬了自己一口吧,心里想著伸手去摸摸,看看有沒有傷口。可奇怪的是,他明明想伸手,卻完全感覺不到手在哪里了。
而那股帶著甜味的氣味,還在不緊不慢地彌漫著,充斥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孫果果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意識越來越模糊,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股特殊的氣味才漸漸消散。孫果果的意識開始緩緩恢復,他費力地睜開眼楮,目光落在床頭桌子上依然亮著的台燈上,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完全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還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脖子處突然像被火點燃了一般,一陣劇烈的、燒灼般的疼痛襲來,並順著血管迅速向上蔓延。
“啊…” 孫果果猛地尖叫起來,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充滿了恐懼和痛苦。他能感覺口中充滿一股強烈的金屬味,那味道難聞極了,讓他忍不住干嘔。
同時,他的身體也開始出現抽搐,四肢不受控制地亂動,就像觸電一般。他張著嘴,剛喊出救命兩個字,突然就開始無法控制的嘔吐,嘔吐物中帶著血絲,濺到了床單和地上,一片狼藉。
“救…… 嘔……”
孫果果一邊嘔吐,一邊掙扎著想要往屋外走去。他的腳步踉蹌,嘴里不停地嘟囔著︰“走開,走開呀。”
“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我不認識你。”
他開始嘴里胡言亂語著,雙手瘋狂地拍打屋門,手掌拍在門上發出砰砰的響聲。
門還沒打開,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從他肚子里傳來,緊接著,和剛才的嘔吐一樣,孫果果不受控制地直接拉在了房間里,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即便如此,他嘴里還一直不停地胡言亂語著。
“救我,救命。”
孫果果的身體開始出現灼痛感,尤其是手指和腳趾。也正是這灼痛感,讓他稍微清醒了那麼一刻。
這一陣鬧騰,終于將孫家其他人都從睡夢中驚醒。各個房間里紛紛亮起了燈,昏黃的燈光透過門縫灑在走廊上。
孫翻雲急忙從屋里沖了出來,滿臉的焦急。剛到門口,就看到孫果果在門口直挺挺地倒下,隨後在地上無意識地抽搐著,身體扭曲成奇怪的形狀,好似癲癇發作一般。
等到所有人都匆匆聚了過來,孫果果已經陷入了昏迷,雙眼緊閉,面色慘白如紙。
“老二,快給醫院打電話,老三你是醫生,快來看看怎麼回事。” 孫翻雲在旁邊急的團團轉,雙手不停地搓著,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孫覆雨听聞,趕忙轉身沖向屋里去打電話,腳步急促,險些被門檻絆倒。
還沒等孫覆海走上前查探情況,就見地上的孫果果再次劇烈地抽搐起來,身體像被電流擊中一般,不停地顫抖,持續了五秒左右,雙腿猛地一蹬,隨後便徹底沒了動靜。
孫覆海神色凝重,趕忙蹲下身子,將手指伸到孫果果鼻子處,感受了一下,沒有任何呼吸。他又迅速觸摸頸動脈,然而那里也已經不再跳動。他不放心,趴在孫果果胸口仔細听了一下,心髒也已經停止了跳動。
孫覆海來不及多想,急忙雙手交疊,為其做胸外按壓,同時俯下身去,為他做人工呼吸,額前的頭發隨著動作不停地晃動。
五分鐘過去了,每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孫果果仍然靜靜地躺在地上,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孫覆海癱坐在地上,扭頭看向孫翻雲,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悲痛。
“不會的,不會的,老三,果果可是你親佷子呀,你一定要救救他, 一定要救救他啊!”
孫翻雲雙眼瞪得通紅,布滿了血絲。他雙手死死地抓住孫覆海的肩膀,不停地用力晃動著,仿佛這樣就能把孫果果從死神手里搶回來。此時,院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孫覆海同樣一臉悲傷,眼中滿是無奈與沉痛。他被孫翻雲晃得有些頭暈目眩,身體隨著晃動左右搖擺,卻沒有反抗,只是默默承受著。
“大哥你冷靜啊!” 打電話回來的孫覆雨見狀,急忙沖上前去,伸出雙手用力地把孫翻雲拉開。孫翻雲力氣極大,孫覆雨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拉開,而在地上坐著的孫覆海都快被晃散架了,整個人有些狼狽,頭發也變得凌亂不堪。
孫覆海揉著被孫翻雲抓疼的胳膊,臉上滿是戚戚之色,嘴唇微微顫抖著。
在孫覆雨的安撫下,孫翻雲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環顧一圈眾人,眼神中透著無盡的哀傷,隨後沙啞著聲音問道︰“晚上你們听到什麼動靜沒?” 眾人听後,紛紛搖頭,眼中滿是茫然
“報警吧。” 孫翻雲有氣無力地說道,他的肩膀耷拉著,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支撐,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沒等孫覆雨轉身走到屋里,電話鈴卻突然 “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接完電話出來的孫覆雨,腳步有些沉重,他看向一臉悲戚的孫翻雲,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眼神中滿是悲痛和難以置信。
“老二,什麼事?” 孫翻雲察覺到了異樣,焦急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醫院打來的電話。” 孫覆雨再也忍不住,淚水如決堤般涌出,泣不成聲地說道。
孫翻雲听到這話,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身體晃了晃。他艱難地伸出手,扶著旁邊的牆,將顫抖的身子緩緩靠在牆上,隨後順著牆慢慢滑落,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與此同時,他眼角的淚水也不受控制地滾滾而下。
孫翻雲雙手捂著臉,肩膀不停地劇烈抖動著,身體隨著抽泣聲一聳一聳的,那壓抑的哭聲在這寂靜的空間里回蕩,訴說著無盡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