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被劉正那冰冷如刀的眼神狠狠釘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連大氣都不敢出。他癱坐在地上,雙腿發軟,腦海中一片空白,先前那囂張的氣焰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王志被打得如此狼狽,潘巧雲微微皺起眉頭,眼底毫不掩飾地閃過一絲嫌棄。她在心里暗自嘀咕︰平常看著這男人人五人六、威風八面的,怎麼被人兩巴掌、兩腳就打得跟個喪家之犬似的,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這時,劉正那如冰霜般冰冷的眼神,緩緩掃過潘巧雲。潘巧雲被這眼神嚇得脊背一涼,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驚恐地扯開嗓子,喊了起來︰“快來人呀,有人搶孩子了!有沒有好心人,幫幫我吧!”
劉正臉色一黑,真沒有想到潘巧雲還會來這出。
此時正值放學時間,街道上人還是很多的。道路上不僅有背著書包、嬉笑打鬧的學生,還有許多離家遠、早早來接學生的家長。學校的老師們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著今天的教學情況。听到潘巧雲那聲嘶力竭的“求救”聲,眾人紛紛好奇地圍了過來。
人群中,有的人迅速反應過來,四處瞅了瞅,眼疾手快地撿起一根木棍,緊緊握在手中,擺出一副隨時準備戰斗的架勢;有的則在路邊匆忙撿起一塊磚頭,眼神警惕,腳步急促地朝著劉正圍了上來。
“誰,誰搶孩子,吃我一棍。” 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揮舞著木棍,大聲吼道。
“光天化日之下,敢搶孩子,問問我手里的磚頭答不答應。” 一位中年大叔,舉著磚頭,氣勢洶洶地喊道。
“打死他,打死人販子。” 人群中有人跟著起哄,情緒愈發激動。
“誰有自行車,快騎著報警去。” 一位戴著眼鏡的老師模樣的人,焦急地喊道。
烏泱泱的人群,如潮水般迅速圍了過來。潘巧雲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眼底流露出一抹得意,她伸出手指,惡狠狠地指著劉正,扯著嗓子嚷道︰“就是他,大伙看到沒,這三輪車上四個孩子都是他搶來的。”
“啪。”
潘巧雲話音剛落,一個清脆而又響亮的耳光聲響起。她的嘴角瞬間流出了血絲,整個人被打得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這一巴掌來得太突然,也太重了,直接把群情激憤的人給鎮住了。在他們的觀念里,真正的人販子面對這麼多人的時候,早就嚇得屁滾尿流撒腿跑了,別說還手了。這年頭,人們的法律意識淡薄,要是真逮著人販子,那可都是往死里打,被打死了,也只能怪這人販子倒霉。
反觀劉正,他的臉上沒有一點驚慌失措的樣子,依舊鎮定自若。他身上穿著整潔得體的衣服,精干的小平頭,發絲根根挺立著,從哪里看都不像是人販子。
“你們還等什麼,快把這個人販子拿下,救救我兒子。” 潘巧雲捂著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她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幾步,離劉正遠遠的,她怕劉正再突然出手打她。
而王志也趁著人群混亂的時候,從旁邊慢慢地爬了起來。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眼神中的恨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老師,老師,我正叔不是人販子,他們兩個才是。” 許小虎在擁擠的人群中,眼楮一下子捕捉到了自己老師的身影,他心急如焚,奮力地揮舞著手臂,小臉漲得通紅,扯著嗓子急忙為劉正辯解道。
“哼,他們是壞人,我爸爸才不是人販子。” 劉豪和劉杰氣得小臉鼓鼓的,氣呼呼地舉著小拳頭。
“他們上來就要帶小虎走,他們才是人販子。” 于思思眼中滿是憤怒,她伸出縴細的手指,毫不畏懼地指著潘巧雲和王志,怒聲說道。
好家伙,眾人听聞,這才恍然大悟。感情是眼前這兩人賊喊捉賊啊,差點就誤會了好人。
“揍他。”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這一聲,就像在干柴上點了一把火。
在這群情激憤的當口,最怕的就是有人帶頭鼓動,瞬間,群眾壓抑的怒火就像被引爆了。人們的眼神中透露出憤怒,緊緊盯著潘巧雲和王志。
“誰敢動我,我是西郊王志。”
王志似乎沒看清眼前的形勢。他剛說一句話,迎面就挨了一棍。那棍子帶著風聲,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潘巧雲也沒能逃過這一劫,只見一個身形壯碩的大漢一個箭步沖上前,一把將她摁住。大漢的臉上寫滿了憤怒,他咬牙切齒,對著潘巧雲的臉,狠狠扇了幾巴掌。“啪啪啪”的巴掌聲清脆作響,潘巧雲的臉瞬間紅腫起來。緊接著,又有人抽出自己的腰帶,高高揚起,對著王志和潘巧雲劈頭蓋臉地就抽了起來。腰帶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凌厲的弧線,伴隨著“呼呼”的風聲,狠狠地落在兩人身上。
“誤會,誤會,我們不是人販子。” 王志雙手抱頭,苦苦哀求著,聲音中帶著哭腔。
“求求你們別打了。” 潘巧雲也涕淚橫流,頭發凌亂地散在臉上,拼命地掙扎著,可被大漢死死摁住,根本無法掙脫。
王志和潘巧雲兩人被打得哭爹喊娘,淒慘的叫聲在街道上空回蕩。
要是換做別的事,潘巧雲或許還能免受皮肉之苦,畢竟國人對于女人向來還是比較寬容的,一群大老爺們要是打女人,傳出去確實不好听。但今天不同,在人們心中,人販子是十惡不赦的,根本不分男女,只要被逮著,那就是人人喊打,往死里打。潘巧雲這也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合該有此一劫。
也就是公安來得及時,不然兩人真的能被憤怒的人群給活活地打死。
“住手,住手,都住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趙公安。紅星小學這里也屬于紅星派出所的管轄範圍。
“趙所長來了,都住手吧。” 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
這些人對趙所長還是很敬畏的,听到喊聲,紛紛停了手。眾人喘著粗氣,憤怒的情緒還未完全消散,但還是慢慢讓出了一條路。
再看潘巧雲和王志,兩人早已不成人形。王志癱倒在地上,頭發蓬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子里還流著血,模樣狼狽至極。潘巧雲則蜷縮在一旁,衣服被扯得破破爛爛,臉上滿是紅腫的巴掌印,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即便如此,公安上前,毫不留情地就給兩人戴上了銀手鐲。
“劉正?” 趙所長這會才注意到三輪車旁的劉正。他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趙所長,恭喜高升了。” 劉正臉上露出笑容。
“什麼高升不高升的,都是為人民服務。” 趙所長笑著擺了擺手。
“這兩個就是好人販子嗎?” 趙所長轉頭看向眾人,目光落在潘巧雲和王志身上,眉頭微皺,嚴肅地問道。
“是,剛才四個小孩都已經指正了。” 人群中一個熱心的大叔急忙站出來,大聲回道。
“今天多謝諸位仗義出手了,謝謝,謝謝。” 劉正看著人群,高聲說道。
“應該的。”
“客氣。”
“人販子就應該打。”
人群中紛紛回應,大家的臉上洋溢著正義得到伸張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