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在半夢半醒間徘徊著,眼皮如同灌了鉛一般,剛沉沉睡去,沒一會又被莫名的感覺拽回現實,如此反復,折騰得他苦不堪言。
傻柱那汗腳散發的味道,直直地往易中海的鼻子里鑽。
與此同時,傻柱那如雷般的呼嚕聲,也像是有節奏的鼓點,一下一下地撞擊著易中海的耳膜。
經常被這味道燻醒的人都清楚,呼嚕聲勉強還能忍受,可這腳臭味,實在是讓人難以招架。
易中海皺著眉頭,鼻子使勁地翕動著,臉上滿是嫌棄的表情。
其實也不是說腳臭味完全不能忍受,要是自己的臭腳,大概怎麼聞都能將就。
可別人的,尤其是傻柱這味,簡直了!
像易中海自己,自從譚金花去世後,也是常常懶得洗腳,可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腳有多臭。如今加上傻柱這雙腳,那混合的味道,簡直能把人燻暈。
“傻柱,傻柱。”
易中海實在忍受不住了,半坐了起來,沖著傻柱喊道。
估計是今天打掃廁所累壞了,傻柱只是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嘴巴吧唧了幾下,緊接著又 了起來,那呼嚕聲反而更大了些。
“傻柱,我x你奶奶個腿。”易中海氣得渾身發抖,直冒粗口。
要說這易中海也是夠奇葩的,都已經坐起來了,直接下床去把傻柱拍醒不就得了,可他偏偏坐在那里,紋絲不動。
他又連著叫了幾聲,可傻柱依舊像死豬一樣,毫無反應。
易中海坐在床上,一邊用手不停地拍打著床鋪,一邊罵罵咧咧。罵了幾聲後,困意又一次襲來,易中海眼皮越來越沉,順勢就向後躺去。
可他完全忘了,剛才坐起來的時候,身子不自覺地向上挪了挪,為的是能舒服地靠在牆上。
就這一個動作,倒霉事來了。
只听咚的一聲悶響,易中海捂著頭,瞬間蜷縮在了床上。
易中海的頭,重重地磕在了後牆上,疼得他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這一下,易中海徹底清醒了,後腦袋瓜傳來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嘶”了一聲。而清醒帶來的“副作用”就是那臭腳味聞起來更加濃烈、清晰了。
“尼釀哦。”
易中海咬著牙,強忍著後腦勺的疼痛,一只手揉著頭,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著,好不容易摸到了煙桿和煙袋。他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指望煙味來壓制這令人作嘔的臭味。
黑暗中,他拿起火柴,在火柴盒上用力劃了好幾下,那火柴卻像是故意跟他作對似的,半天都沒點著。
“啊..”
易中海強壓著心里的怒火,一下一下的不停地劃著火柴。
終于,在劃了好久之後,火柴“噗”的一聲,冒出了微弱的火光。
人要是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為了省電,易中海沒有開燈。火柴在這漆黑的環境中突然點著,那一瞬間,除了火柴上那點火光,周圍顯得更加黑暗了。
易中海眯著眼楮,想把火柴放到煙鍋里,可因為光線太暗,手一抖,火柴沒有掉進煙鍋里,而是不偏不倚地掉到了襠里。
“哎呀!”
易中海尖叫一聲,一股難聞的燒焦羽毛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直沖他的鼻子。好在易中海反應快,他雙手迅速在襠部一陣亂撲,總算是把火撲滅了,不然真要燒起來,那可就有他受的了。
此刻,易中海徹底沒了睡意,他直愣愣地坐在床上,用那空洞的眼神,望著四周的黑暗。
空氣中,羽毛燒焦的味道猶如鬼魅般縈繞不散,與那臭腳丫子散發的刺鼻氣味相互交織,還隱隱摻雜著一股不知從何處鑽出來的酸腐味。
與此同時,傻柱那如雷般的呼嚕聲依舊此起彼伏,毫無停歇之意。
這幾種味道與呼嚕聲肆意地沖擊著易中海的嗅覺與听覺,可他卻依舊像被釘在床上一般,沒有絲毫下床去叫醒傻柱的意思,他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一動不動。
...............
“喔喔喔…”
破曉時分,公雞的打鳴聲劃破了黎明的寂靜,悠長而嘹亮,新的一天開始了。
傻柱這一覺睡得真舒服,可以說是這三年來睡得最香的一次。他美美的伸了個懶腰,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心里想著,真要好好感謝秦姐,感謝一大爺,不然哪能睡得這麼踏實。
想到易中海,傻柱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易中海床的位置。
只見易中海背靠在牆上,頭發亂糟糟的,臉上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眼皮浮腫,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傻柱,眼神卻空洞無神,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傻柱被這眼神嚇了一跳,心髒猛地一縮,下意識地湊近易中海的床邊,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試探性地問道︰“一大爺?”
易中海毫無反應,一動不動。
“一大爺?”
“一大爺?”
傻柱連續叫了兩聲,易中海也就動了動眼皮子。
僅僅這一下,傻柱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至少易中海還活著。
“傻柱。”
易中海終于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透著疲憊與虛弱。
“一大爺,怎麼了?” 傻柱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傻柱,大爺求你了,你再找地方住吧,大爺真是經不起這種折騰。” 易中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眼眶泛紅,淚水在眼中打轉。
傻柱徹底愣住了,剛才還想著怎麼好好報答易中海呢,怎麼突然就不讓他住了?
“傻柱啊,大爺還想多活兩年,你就行行好,就當可憐可憐大爺吧。” 易中海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哀求的意味。
說著,易中海掙扎著想要下床,可他在這床上坐得太久了,雙腿早已麻木得沒了知覺。他一個沒防備,身子一歪,差點栽倒到床底下。
“一大爺!”
傻柱驚呼一聲,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一把扶住了易中海搖搖欲墜的身體。
易中海緊緊抓住傻柱的手,再也不松開。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著,用那滿是哀求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傻柱,聲音顫抖地說道︰“傻柱,求你了。”
“一大爺,你這是做什麼?” 傻柱眉頭緊鎖,滿臉困惑。
“傻柱啊,大爺睡覺淺,屋里稍微有點異味,我就睡不著。” 易中海顫巍巍地說道,“傻柱,你要是還有良心,今天就再去找其他住的地方,求你放過大爺吧。”
說著說著,他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順著皺紋縱橫的臉頰滑落,滴在枕頭上。
傻柱徹底傻了,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