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
晨光裹挾著潮氣，悠悠漫過桂花樹梢。積滿雨水的葉子忽然一顫，水珠嘩啦啦灑落在牆根的青苔上。一只灰喜鵲從枝頭猛地騰空而起，清脆的叫聲劃破濕漉漉的寂靜，新的一天就此拉開了序幕。
劉正打了幾遍拳，洗漱完畢後，便系上圍裙，快步走進廚房準備早餐。
自懷孕後，何雨水晨起不再如往昔那般早，相較之前，她略有嗜睡，但程度並不嚴重。
這回來的兩天里，一日三餐皆是劉正負責操持。
劉正做飯時，盡量做到營養均衡，一天三頓都安排了粥，確保肉蛋奶俱全 。
早飯和以前相比也清淡了很多，像油炸饅頭片、胡辣湯這些，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餐桌上了。就連早晨的雞蛋，也都變成水煮的了。
剛把早餐準備好，就見許大茂雙手插兜，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他一進門，鼻子就使勁嗅了嗅，嬉皮笑臉地說︰“嘿，小正，這飯香得我大老遠就聞著了。”
不用問，他又是來蹭飯的。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只要許大茂在家，通常都要來劉正家蹭上一頓。只不過如今家里人可比以前少了許多。
“小正，這兩天咋沒見小文他們呢？” 許大茂一屁股坐下，也不客氣，伸手就抓了個包子，邊往嘴里塞邊含糊地問道。
劉正瞥了他一眼，無奈地笑了笑，說︰“我把他們送走了。”
“送哪去了？” 許大茂嘴里還嚼著包子，一听這話，忙放下碗筷，滿臉驚訝地問道。
劉正神色平靜，不緊不慢地說︰“前段時間去了趟港島，我就把他們全部送到曉娥姐那了。”
“嘖嘖，你們關系可真好啊！” 許大茂撇了撇嘴，語氣里滿是酸溜溜的味道。
婁家出事的時候，許大茂是知道的，也清楚是劉正走了李懷德的關系把婁家人撈出來的。在他看來，劉正與婁曉娥關系好倒也正常，暫時還沒往其他方面想。畢竟在他眼里，婁曉娥和劉正年齡差距有點大，再說劉正又有了何雨水，不太可能與婁曉娥發生什麼事。
劉正笑了笑，沒接他這話茬，低下頭專心對付手里的包子，心里想著，可不能告訴這小子婁曉娥給自己生了兩個孩子的事，不然還不知道他要怎麼想呢。
..........
飯後，三人一同去上班。劉正依舊騎著三輪車，車上放著一個用床單裹著的薄被子，這是他為何雨水準備的，生怕她走在路上累了坐下時，會被三輪車的顛簸影響到腹中的孩子。
路過倒座房時，他們听到了從閻家傳來的哭聲。
“小正，又有熱鬧看，先看會熱鬧再說。”
許大茂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看到已經有人圍在了閻家門口，他迫不及待地把自行車往牆邊一靠，就急忙湊了過去。
“秦姐，這是咋回事呀？” 許大茂賊眉鼠眼的，特意貼到秦淮茹身邊，壓低聲音問道。
見許大茂幾乎要貼到自己身上，秦淮茹眉頭微皺，不著痕跡地向前邁了一大步，與許大茂拉開距離，這才不咸不淡地說︰“給閻家送死刑執行通知書的。”
“啊！閻解放要被執行死刑了？” 許大茂忍不住驚呼。
“什麼呀，是閻解成。” 秦淮茹沒好氣地白了大呼小叫的許大茂一眼，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閻解成還沒被槍斃嗎？” 許大茂撓了撓頭，滿臉疑惑地問道。也怪不得許大茂這樣問，一般性質惡劣的案子，通常都是從重從嚴從速處理的，沒想到閻解成能多活三個月。
“肯定沒有啊，不然也不會今天來送執行通知書了。” 秦淮茹翻了個白眼，沒再搭理他。
“我的兒呀..”
楊瑞華雙手緊緊抓著那份死刑執行通知書，身子像風中的落葉般劇烈顫抖，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整個人瞬間癱倒在地，泣不成聲。
閻埠貴嘴唇哆嗦著，手緩緩伸進兜里，摸索了好一會，才哆哆嗦嗦地掏出兩毛錢，那手仿佛有千斤重，遞給來下達通知書的法警同志時，還在不停顫抖。
這兩毛錢，是閻解成要吃花生米的費用。
其實，按照閻埠貴的性子，他本就連這兩毛錢的子彈費都不想出，可當他看到楊瑞華那悲痛欲絕樣子，內心一陣糾結，長嘆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去看一下，也算是了了楊瑞華的念想。
“同志，我們可以去看看解成嗎？” 閻埠貴囁嚅著問道，眼神里滿是期望。
“可以。” 法警面無表情地說道。據說六十年代部分地方法院會在行刑前 24小時允許家屬會見）
“謝謝，謝謝，謝謝...” 閻埠貴嘴里不停念叨著，那聲音里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閻埠貴和楊瑞華在法警與派出所同志的帶領下，腳步沉重地離開了。周圍圍觀的人群見狀，也陸陸續續地散去。
許大茂還想著與秦淮茹再攀談幾句，可秦淮茹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扭著身子徑直回屋去了。秦淮茹這人向來現實，她一年多沒從許大茂身上撈到什麼好處了，又怎會給他好臉色。
更何況，經過與李懷德兩次纏綿以後，她自認為自己已經是李懷德的人了，自然是看不上別的男人給的那點小恩小惠了。
也多虧傻柱回到食堂干了好幾個月，好吃好喝地將秦淮茹調養著。如今的秦淮茹，雖稱不上容光煥發，但較之以往，確是氣色好了許多，身材又豐腴起來，肌膚也愈發白皙。不得不說，秦淮茹這體質恢復得著實不錯。
如果像以前那樣，臉色蠟黃，身材有些干癟，就是送上門，李懷德也不會打她的主意。
許大茂訕訕然，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的小胡子，眼神中閃過一絲尷尬與不甘。他盯著秦淮茹扭動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心中暗自腹誹，卻又無可奈何，只得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悻悻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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