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家坐落于九龍邊緣,在何文田勝利道附近,是一棟3層的獨立屋。
那房子以紅磚砌就,外觀質樸而不失韻味,屋前有一座小巧玲瓏的花園,園中幾株不知名的花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周邊綠樹成蔭,偶爾能听到幾聲清脆的鳥鳴。
這一帶算是半山過渡帶,道路寬敞平坦,往來車輛穿梭不停,交通十分便利,也正因如此,頗受中小型工廠主的青睞。這房子勉強也能稱作獨棟別墅,價格在3 8萬港幣之間,這筆錢,相當于普通工人二三十年的工資,按當下時髦的說法,婁家也算得上是小康之家了。
“曉娥姐?”
劉正站在那扇略顯斑駁的木門前,使勁揉了揉眼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眼前這個穿著粗布衣,罩著一件陳舊罩衣,正拿著笤帚開門的人,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婁曉娥。
她的頭發略顯凌亂,枯黃干澀,毫無往日的光澤,原本白皙如雪的皮膚,如今也變得暗淡粗糙,身形更是縴瘦得讓人心疼,眼神中滿是疲憊與滄桑。
“你是,小正?” 婁曉娥手中的掃帚啪嗒 一聲落地,她下意識地捂住嘴,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那眼神中滿是驚喜與不敢置信。
“曉娥姐,你,你這是…” 劉正眼中滿是心疼,上下打量著婁曉娥,只見她往日那柔弱無骨的手掌,如今已長出一層厚厚的老繭,粗糙得如同砂紙。
“小正,小正,我不是做夢吧?”
婁曉娥嘴唇微微顫抖,滿心都是想要撲進劉正懷里的沖動,可當她看到劉正那一身剪裁得體、筆挺的西服時,內心的沖動瞬間被一股自卑壓了下去,她覺得自己如今這般模樣,早已配不上眼前光鮮亮麗的劉正。
“曉娥姐。” 劉正看著婁曉娥眼中的猶豫與彷徨,心中一陣刺痛,他不由分說,一把拉過婁曉娥,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仿佛要將這些日子的思念都融入這一抱之中。
“小正,嗚嗚……”
婁曉娥把頭深深地埋進劉正溫暖的懷抱,如同找到了避風的港灣,放聲大哭起來,哭聲中,宣泄著她對劉正無盡的思念,也宣泄著這些日子所遭受的苦難。
顯而易見,婁曉娥如今的生活,遠不如在四九城時那般順遂。劉正看著眼前形容憔悴的她,心中滿是懊悔,像有無數根針在扎。他暗自埋怨自己,當初真不該讓婁曉娥隨著父母來到港島,若是她留在四九城,又怎會落得這般境地?瞧這情形,婁家分明是將婁曉娥當作佣人使喚。
“曉娥姐,走,咱們離開這里。” 劉正心疼地伸出手,溫柔地拭去婁曉娥臉上的淚水,強忍著內心如潮水般翻涌的怒火說道。
“可是……” 婁曉娥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那眼神里滿是糾結與擔憂。
“曉娥姐,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劉正雙手輕輕捧著婁曉娥的臉,目光堅定而溫柔地問道。
“小正,我們的孩子,我們有孩子了。” 提到孩子,婁曉娥原本黯淡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一抹溫柔的光芒,那是母愛的光輝,柔和而明亮。她不想離開,就是不想孩子跟著她顛簸受苦。
“真的嗎?” 劉正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抓住婁曉娥的肩膀,眼中滿是驚喜。
“真的,是八月份生的。” 婁曉娥同樣激動不已,眼中閃爍著淚花,那是喜悅與期待交織的淚花。
“一起走,離開這里。” 劉正凝視著婁曉娥,無比認真地說道。
“好,我听你的,不過,小正,能不能帶上我媽?這些日子,若不是我媽時常偷偷幫我、接濟我,我恐怕早就撐不下去了。我媽一直待我極好,我實在不忍心拋下她。” 婁曉娥眼中滿是擔憂與期盼,她的母親,在這艱難的日子里,是她為數不多的溫暖依靠。
“一起走,什麼東西都不用收拾。” 劉正毫不猶豫地說道,此刻,他只想盡快帶她們脫離這個讓婁曉娥受苦的地方。
“我听你的。” 有劉正在,婁曉娥就有了主心骨,她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她不問劉正要帶她們去哪里,她對劉正有著絕對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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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曉娥,他是誰?是不是你在外面勾搭上的野男人,這就是那兩個小畜生的爹吧?” 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
劉正循聲望去,只見從屋里扭著腰肢走出一個女人。她濃妝艷抹,那一頭燙得夸張的大波浪卷肆意地披散在肩頭,嘴唇極薄,下嘴唇上一顆黑痣格外顯眼,狹長的眼楮透著一股尖刻勁,活脫脫一副刻薄相。劉正听著她這般侮辱婁曉娥的言語,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躥了起來,理智瞬間被憤怒淹沒。
“啪!” 還沒等婁曉娥開口,劉正已怒不可遏,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那女人臉上。
“你,你敢打我?” 那刻薄相的女人先是一愣,隨即捂著臉,眼中滿是驚恐與憤怒,她完全沒有想到在自己家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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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你都不用看時辰。” 劉正冷冷地說道。倘若眼前的人不是女人,他定不會輕易罷休,定要讓對方為自己的惡語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來人呀,快來人呀,家里進土匪了。” 刻薄相女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張牙舞爪地尖叫起來。
“秀英瞎嚎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哪來的土匪?” 一個燙著精致卷發的胖女人邁著緩慢而優雅的步伐從屋里走了出來。她身著華麗的旗袍,渾身散發著一種養尊處優的氣息,身後跟著婁曉娥的母親譚雅麗。
“劉正?” 譚雅麗眼尖,一眼就認出了劉正,那個曾出手相助,將他們從困境中解救出來的年輕人。
“媽,就是他,一個打女人的人不是土匪是什麼?快報警把他抓起來。” 名叫秀英的刻薄相女人,此刻像找到了靠山,緊緊抓著胖女人的手臂,聲淚俱下地說道。原來,秀英是婁家的媳婦。
“誤會,誤會,這是曉娥男人。” 譚雅麗心急如焚,急忙解釋道,她可不想讓她們報警把劉正抓進去。
“譚姨,去把孩子抱出來,咱們走。” 劉正不想再跟這些人多費口舌,在這里糾纏斗嘴只會浪費時間,這地方劉正一刻都不想待,他討厭這里,討厭這里的人。
“放肆,這里是婁家,可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胖女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她身為婁家當家主母,平日里養尊處優慣了,何曾受過這般氣?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年輕人,不但打了她的兒媳婦,還絲毫不把她放在眼里,這讓她如何能忍。
“肥婆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不然我連你一塊揍。” 劉正毫不畏懼,指著胖女人就罵了起來,不用問,這個胖女人便是婁半城的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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