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散盡後的凝水殿，陽光越發透亮，灑在殿內的水鏡上，映得滿殿都是粼粼的水光。
“呃，我是不是真的太久沒有鍛煉了？怎麼會這樣呢？”
小青剛把“破風袖”的基礎式練穩，正想試著催動韻力施展“凌霜箭”。
手腕卻突然一沉，凝聚的冰韻剛成型就散了大半，只在空中留下幾點細碎的冰渣，落在青石地面上，瞬間化成了水。
“又散了……”
小青抿了抿唇，有點泄氣地垂下手，指尖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盡的涼意。
“要是被他們幾個看到了，肯定又會嘲笑我了，哼……”
她明明記得“凌霜箭”的招式要領，可每次催動韻力，都像是隔著一層霧，要麼凝不起來，要麼剛成型就崩碎，連往日一半的威力都沒有。
“……”
“不是招式的問題。”
一道清亮卻帶著幾分嚴肅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墨紫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淡紫色的水袖垂在身側，衣擺下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你呀你……”
她看著小青，眼底的溫和淡了些，多了幾分認真，
“是你太久沒好好練，韻力流轉都生澀了，連口訣里的‘意’都丟了。”
小青抬起頭，有點不服氣︰
“我沒丟！‘曲而不折，去而復返’，我都記得……”
“記得不代表懂。”
墨紫打斷她，抬手凝聚起一縷韻力——那是淡紫色的光芒，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了。
可仔細看，光芒深處還藏著一絲極淡的冰藍色，像揉碎的冰晶，悄悄融在紫韻里。
“哥哥∼”
那是墨韻當年留給她的水韻，如今早已和她自己的韻力纏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她指尖一動，淡紫韻力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沒有散，也沒有斷，像水流般自然地繞著她的手腕轉了一圈，最後輕輕落在水鏡上，激起一圈極穩的漣漪。
“你看，‘曲而不折’，不只是動作要彎，更要讓韻力像水流一樣，有‘韌性’，哪怕遇到阻礙，也能順著勁走，而不是硬撐著崩斷。
你剛才凝聚‘凌霜箭’時，韻力太急太僵，像凍住的冰稜，一踫就碎，這就是只有‘形’，沒有‘意’。”
“……”
小青看著那道穩而不散的紫韻，臉頰有點發燙——她確實沒注意到這一點，只想著把招式做對，卻忘了韻力的“順”才是根本。
“還有‘流水通幽’。”
墨紫往前走了兩步，站到水鏡中央，轉過身看著小青，
“你以前施展‘凌霜箭’，冰韻能順著指尖的勁，一直沉到箭尖，射出去時又快又穩。可剛才你試的時候，韻力只聚在手掌心，沒往下沉，就像水只停在河面，沒滲進泥土里，怎麼可能有威力？”
她頓了頓，語氣軟了些︰
“我知道你急著恢復，想快點變強，可‘欲速則不達’。以前哥哥在的時候，總說練韻力就像熬湯，得慢慢炖，才能把味道熬出來。現在哥哥不在我們身邊，就由我來幫你找回來——就像我們剛回身宗時那樣，再比一次，這次我不碾壓你，我幫你把韻力順開，把‘凌霜箭’的‘意’找回來。”
“再比一次？”
小青愣了一下，隨即眼楮亮了——她還記得剛回身宗時，自己被墨紫的水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那時她只覺得挫敗，可現在听到墨紫要再比，心里卻涌起一股勁︰
“好！這次我肯定不會像上次那樣！”
“嗯……
廊下的墨蘭和容嬤嬤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容嬤嬤握著烏木杖的手緊了緊，輕聲說︰
“墨紫這孩子，倒是比以前沉穩多了，連墨韻少主的那股耐心，都學了幾分。”
墨蘭點點頭，目光落在墨紫身上那縷淡紫中摻著冰藍的韻力，眼底閃過一絲暖意︰
“嗯……”
“那是她和墨韻的心橋連得久了，不僅繼承了他的力量，更繼承了他的心思。她知道小青的問題在哪，也知道該怎麼幫她。”
殿內，墨紫已經退到了水鏡的另一邊，她深吸一口氣，身上的淡紫光芒漸漸亮了起來，冰藍色的紋路在光芒中若隱若現，像水流里的冰絲，悄悄蔓延開來。
“準備好了嗎？”
她看著小青，語氣認真，
“這次我不用水袖，只用韻力跟你對練，你試著把‘凌霜箭’發出來，我幫你找問題。”
“好！”
小青點點頭，握緊了拳頭，閉上眼楮，試著回憶以前施展“凌霜箭”的感覺。
她按照身宗的口訣，先沉肩墜肘，讓韻力從胸口的“水心穴”往下沉，順著手臂的經脈，一點點往指尖流。
可剛流到手腕，韻力又開始晃，像要散架似的。
“別慌，跟著我的韻力走。”
墨紫的聲音適時傳來，她指尖一動，一縷淡紫摻著冰藍的韻力輕輕飄了過來，像一條細流，纏上了小青的手腕。
那縷韻力很溫和，沒有一點攻擊性，反而像一只手，輕輕托著小青的韻力，幫她穩住了晃動的節奏。
“不好了，韻力又要……姐姐！”
小青感覺到手腕一暖，原本要散的韻力突然穩了下來，她順著這股勁，繼續催動韻力往指尖送。
這次，韻力沒有再晃，而是像被牽引著似的，順著指尖緩緩流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道細長的冰稜——是“凌霜箭”的雛形！
可就在冰稜要成型的瞬間，小青的手臂突然抖了一下，冰稜的尖端歪了，韻力又散了些，只剩下半截冰稜，孤零零地懸在空中，看著弱不禁風。
“急了。”
墨紫收回那縷韻力，語氣平靜地指出問題，
“‘去而復返’，不是讓你一股腦把韻力都送出去，要留三分勁在手腕，等箭要成型時，再借著這股勁把它‘推’出去。你剛才太想把箭發出去，把留的勁都泄了，箭自然穩不了。”
她走到小青身邊，拉起她的手腕，讓她的手掌對著水鏡︰
“來，再試一次，跟著我的節奏。先沉韻，把‘流水通幽’的勁沉下去，再慢慢送出來，記住，手腕要留勁，像拉弓一樣，先拉滿，再放。”
小青點點頭，按照墨紫說的，重新凝聚韻力。
這次，墨紫沒有再用韻力托著她，而是站在她身邊，輕聲念著口訣︰
“曲而不折——韻力別僵，順著手臂的勁走；流水通幽——沉下去，再沉一點，讓冰韻滲進指尖……”
隨著口訣聲，小青的指尖漸漸泛起冷意，冰韻不再像剛才那樣浮躁，而是像水流般，穩穩地在指尖凝聚。
她能感覺到，韻力順著指尖往下沉，像要扎進水里似的，越來越穩。
“就是這樣，”
墨紫的聲音里多了幾分贊許，
“現在，試著把‘凌霜箭’的形，和‘龍’的意融進去。你不是想把它升級成‘凌霜箭•冰龍’嗎？別想著直接變龍，先在冰箭上，加一點‘龍’的韌勁——像哥哥以前教我的那樣，想象冰箭是龍的身子，韻力是龍的骨，讓它有‘活’的勁。”
“龍的韌勁？”
小青愣了一下，隨即想起墨韻以前跟她說過，身宗的韻力雖柔，卻能像龍一樣，柔中帶剛。
她閉上眼楮，試著想象——指尖的冰韻不是冰冷的箭，而是一條小小的冰龍，龍身是箭，龍鱗是冰紋，龍勁是韻力。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手腕上的韻力突然動了一下，不是她自己催動的，而是來自墨紫——墨紫悄悄送過來一縷摻著冰藍的韻力，像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她指尖的冰韻。
“嗡——”
一聲輕響，小青的指尖迸發出一道亮眼的冰藍色光芒，原本細長的冰稜瞬間拉長，冰紋在箭身上蔓延開來，像龍鱗一樣層層疊疊。
緊接著，箭尖處突然凸起一個小小的龍頭，龍角、龍目清晰可見，甚至能看到龍嘴里呼出的一縷寒氣。
“這是……”
小青睜開眼，看著指尖懸浮的冰箭，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那不再是普通的“凌霜箭”，而是一支帶著龍形的冰箭，箭身泛著冷冽的藍光，龍形的紋路在箭身上輕輕游動，像真的有一條小冰龍纏在上面。
“凌霜箭•冰龍，成了。”
墨紫松了口氣，身上的淡紫光芒漸漸暗了下去，只有那絲冰藍色的韻力，還在她指尖輕輕跳動。
她看著小青，眼底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