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看著剛剛為她發聲,溫潤如玉的男子,一把捂住了張大的嘴巴。
原以為這是個才子,又是侯爵的嫡長子。竟然沒想到是個草包。真的是失望透頂了。
這時那周祭酒又念了。
“五片六片七八片。”
廳中一開始還有些含蓄,可這時已經肆無忌憚的嘲諷了。
探春默默的低下了頭,真的是沒眼看了。虧得自己剛剛還對他有那麼點好感。
“九片十片無數片。”
周祭酒繼續念著。
終于有人忍不了大聲的問道︰
“周大人,這等打油詩都算不上的念數。怎麼可以凌駕在我們之上當第一名。
這是對我們的恥辱。”
可是周大人神色不變。依舊鏗鏘的念著。
“飛入蘆花中不見。”
“額!”
滿場都是倒吸冷氣的聲音,然後便是極度的寂靜。
這詩的反差太大了。大家心中的那輛奔馳的草泥馬,一下掉進了深淵。
有反差才能顯出這最後一句的美來。
那雪花飛揚,飄入蘆花之中,又分不清蘆花還是雪花。
一種終歸寂滅的感覺油然而生。
謝道韞把飄灑的雪花比作柳絮飛舞,可靜下來的雪花夾雜在蘆花中,分不清是蘆花還是雪花。
都是極致的貼切。
探春底下的頭猛的抬起。
說書講究三番四震,這首詩便是了。
探春本也只是對這小侯爺有點好感。但是經過剛剛的失望,到嫌棄,再到這時的驚艷。
心中的火苗一下子便被點起,不可遏制的探春心中萌發出欣賞,不這確切的說,超脫了喜歡。應該是更深一層的情感了。
大家呆滯一陣。猛的也不知是誰鼓起掌來。
很快大家都一起鼓起掌來。
史信站起身來。
“既然大家這麼贊同周大人的判卷。
那麼便由我來給我們的前三名頒獎。”
幾人便被請出來。站到了前方的台上。接受大家的贊賞和羨慕。
站在獎台上。探春不自覺的便偷眼看身邊這公子。
身姿挺拔,面容姣好。簡直比女孩子的皮膚都要好。
最主要這個葉海亞真的有才。也許只有這樣有才華的葉海亞,才能配得上自己吧!
想著這里探春的臉不自覺的紅了。
忽然探春听到了一聲葉海亞小聲和她說話。
“剛剛三姑娘寫的詩當真是好。”
探春的心猛的不爭氣的狂跳。
他在和我說話嗎?葉小侯爺和我說話了呀!
少女心思總是春。
探春一個爽朗的女子第一次不知道怎麼和人說話了。只覺臉上紅的發燒。口中只是機械的回答。
“還是葉小侯爺的詩寫的好。”
說罷,便接了獎品落荒而逃。
下了台,探春才後悔不已,多好的機會啊!
這詩既然決出了勝負。
那便是詩會最重要的環節,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了。
大家想來作詩是真的。但是接觸其他官宦子弟也是真的。
探春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大小李氏的身邊。
再去看台上葉海亞的身影已經沒有了,探春再往一邊看去。人群攢動,一時也找不到葉海亞的身影。
探春有些落寞。
接下來的宴會,探春都是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人群中再也沒有看到葉海亞的身影。讓侍書去尋。
可侍書找了一陣回來報。
“姑娘,那位葉小侯爺據說家中有事,早便走了。”
探春真不知道,錯過了這次,她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葉海亞,葉公子。許是再也見不到了吧?
“兩位嫂嫂,我去更個衣。”
探春告了個假,從宴會廳出來。
探春在園子中閑逛,興致低到了底。滿腦子里都是今生再也見不到葉公子的面了。
惋惜,失望,還有想念。
探春正走著,忽的前方出現了一個人。
探春抬頭看去。心髒猛的極速跳動。
是他!
是的前方便是葉海亞小侯爺。
探春看著葉海亞,葉海亞也微笑著看著探春。
“好巧。三姑娘也出來散心。”
探春脫口而出。
“小侯爺不是家中有事,回去了嗎?”
葉海亞一愣。
“三姑娘怎麼知道我家中有事的?”
說完了,葉海亞便邪魅的看著探春。
直把探春看的心里發毛,發慌。
“寒雪初飛壓繡樓。”
莫名的葉海亞念起詩來。
探春一听這不是剛剛自己的詩嗎?
“小侯爺,不……”
“繡樓綺戶何幸藏芳顏。寒雪有福落佳人飛檐。”
探春心里一下子被甜到了。
世上最美好的事,便是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探春不是那扭扭捏捏的女子。探春猛的看向葉海亞的臉。
“不如小侯爺的落入蘆花。”
“屋子中滿是庸碌之輩,也就三姑娘有才華。本想找三姑娘談談詩詞歌賦。但又怕唐突了佳人。引人誤解。
我便假說家中有事,本想著回家。
可心中又不舍。姑娘大才,若是不能和姑娘暢談詩詞歌賦,人生當是一大憾事。
可巧,姑娘也嫌屋中煩悶。
這豈不是天意?”
葉海亞嘴兒不听,探春也听得受用。
“這里是我表哥家,我與兩位公主嫂嫂交情莫逆。
兩位嫂嫂異國而來,時有孤寂,我便時常來這里陪兩位嫂嫂。”
探春默默的報出了自己的行蹤。說罷,探春還有偷偷觀察葉海亞的表情。恐怕他听不明白。
“哦!
我也很敬佩靖國公武藝韜略。有空,日後我定常來國公府來請教。
姑娘這丫鬟我是人認得的了。”
明白人不必挑的太明。那意思,你要來了,便讓這個丫鬟在前邊晃蕩。我自然知道你來了。
到時我們便可以相見了。
“不知公子的詩用典取自哪里……”
兩個小年輕交談甚歡。卻不妨遠處一雙眼楮看著他們。
“呵呵。這愛情讓人迷離啊!竟不知道看看四周,我便在這里看西洋景,她也不知道。”
說話的人正是布局者史信。
“凝望深淵時,深淵也凝望著你。
三姑娘看不到你,你也沒看到我呀!”
史信不必回頭,便在身後的人是誰。
“誰說我沒見到深淵。
馬姑娘,你這樣在陌生人家里亂走,就不怕我把你給吃干抹淨嗎?”
身後的卻是馬思悅。
“好啊!
你放馬過來便是。看我反抗一下,我便不姓馬?
我正好找不到好婆家呢。
你要是動手,我便讓你如了願。
到時你不娶我都不行。就是不知道那位林姑娘怎麼看這事!”
馬思悅微笑著不退反走近上來。
“馬姑娘誤會了,我可是正經人,不干這事!”
“誤會,什麼正經人給人設套,讓個女子女扮男裝,去勾引人家大家閨秀?”
“額!馬姑娘好毒辣的眼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