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早有準備，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制作粗糙的黑色名片，邊緣有些磨損，遞過去時指尖穩得沒一絲晃動，語氣平靜得听不出半分波瀾“我要見你們老板，事先已經約好了。”
看大門的接過名片，翻來覆去瞅了半天，指腹摩挲著上面模糊的燙金字跡，又抬眼仔細打量李川——見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褂子，褲腳還沾著點泥星子，瞧著就是個尋常鄉下漢子，可身上那股子沉得住氣的勁兒又不一般，不像是來酒樓尋釁滋事的潑皮，便沒再多問，點了點頭，側身讓出一條道“跟我來吧。”說著，轉身 往酒樓二樓走去，皮鞋跟敲在樓梯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李川跟在後面，腳步不緊不慢，心里卻跟明鏡似的找這些道上的人辦事，防人之心半分不能少。為了這次見面，他特意做了全套偽裝——膚色用特制的膏子抹得比平時深了兩三個色號，透著股日曬雨淋的黝黑；眉形也用深棕色眉筆稍作修飾，尾端加粗了些，顯得更粗礪凶悍；身上這套粗布褂子更是從舊貨攤淘來的，袖口磨出了毛邊，還帶著股淡淡的霉味，十足的鄉土氣。就算是平日里常打交道的熟人見了，怕是也得愣上半晌，才能從那雙眼楮里認出他來。
被帶到二樓最里面的一間房門口，門板是厚重的梨花木，上面雕著繁復的花紋。看大門的抬手在門板上敲了三下，聲音不重不輕“老板，人帶來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留著寸頭、脖子上掛著根小指粗金鏈子的男人探出頭來。他眼角還帶著點紅血絲，臉上掛著幾分剛睡醒的慵懶，看到李川時，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眼里閃過一絲明顯的疑惑，開口問道“這位是？”
李川上前一步，再次拿出那張黑色名片遞過去，指尖微微彎曲，遮住了名片邊緣的磨損處，同時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紹“劉奇劉老板，您好。這是我的名片。我是從北方來的，是您的朋友介紹過來的，想跟您談筆生意。”
劉奇接過名片，捏在指縫里轉了兩圈，指節上那枚鴿子蛋大的金戒指在燈光下泛著晃眼的光。他上下打量著李川，從沾滿泥點的鞋尖看到汗濕的衣領，臉上慢慢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哦？朋友介紹的？不知道是哪位朋友，竟然有這麼大面子，能讓我劉某人的門客，帶個穿粗布褂子的陌生人來見我？”
李川迎著他審視的目光，眼皮都沒眨一下，不慌不忙地報出了名字“是鄭強。他說，他跟您是過命的交情，算得上是最好的兄弟。”
劉奇听到“鄭強”兩個字，臉上的玩味瞬間收了個干淨，金鏈子在脖子上隨著動作晃了晃，側身讓開了門道“進來談吧。”
李川心里清楚，鄭強和劉奇當年在道上拜過把子，這話一出口，便等于亮明了“自己人”的身份，于是不再遲疑，徑直走了進去。
劉奇反手帶上門，屋里頓時安靜下來。他走到八仙桌旁，拿起桌上的紫砂壺，給李川倒了杯茶，茶湯琥珀色，透著股清香。“不知道李老板找我有什麼事？鄭強那小子沒提前透個底。”
李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心里盤算著措辭——跟這些人打交道，全說實話容易被拿捏，可全說假話又難以取信，總得摻著幾分真。他放下茶杯，緩緩開口“是這樣，我受朋友所托，盯一個人的梢。只是這人有些古怪，我拿不準他是不是會些特殊的本事——就是那種……能憑空動些手腳的功夫，這你應該懂。”
劉奇挑了挑眉，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李老板說的，該不會是坊間傳的那些‘妖術’吧？”
李川心里一動，沒想到這地方竟把異能稱作“妖術”，但也沒多解釋，只是點頭“差不多這個意思。我就是想請您幫忙看看，那個叫何雨柱的，身上有沒有那股子‘妖氣’，也好方便後續行事。”
劉奇听到“何雨柱”三個字，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金鏈子“當啷”一聲撞在桌角，臉上的漫不經心瞬間消失，眼神銳利地盯著李川“李老板，你怕不是來跟我做生意的，是來給我找事的吧？”
李川听劉奇這話里有話，心里“咯 ”一下，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一把，後背瞬間冒出一層細汗。但他畢竟是見過場面的，臉上依舊強裝鎮定，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劉老板這話說的，我不是來做生意的，還能是干什麼的？難不成還是吃公家飯的？那可沒這福氣，我就是個小老百姓，求您幫點小忙罷了。”
劉奇也跟著笑了，那笑容卻沒達眼底，語氣里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是我話多了點，唐突了李老板。不過你說的倒也沒錯——這事兒本來就跟我沒太大關系，我就是掙口飯吃。”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地掃過李川，“雖說你是鄭強鄭老板的朋友，面子我得給，但我們這行辦事，向來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現錢現貨，不知道李老板能不能痛快點？”
李川這才確定，對方怕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底細，心里暗罵鄭強辦事不牢靠，竟把自己的身份泄露了。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笑著應道“劉老板放心，錢不是問題，只要事兒辦得漂亮，少不了你的好處。但我托你辦的事，可得辦妥當，不能出半點岔子。”
劉奇爽快點頭“不瞞李老板，我手下正好有兩個懂點門道的，會些旁門左道的手段，查點東西、探點虛實，最是拿手。到時候讓他們去探探底，保準能試出真假來。你只要把要查的人的照片給我就行，怎麼樣？”
李川這才松了口氣，懸著的心落了一半，連忙應道“好，就這麼說定了。錢我一會兒就讓人送過來，勞煩劉老板多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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