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的能量護盾在躍遷震蕩中泛起漣漪，當最後一絲光暈消散時，舷窗外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原本應該是仙女座星系熟悉的螺旋臂結構，此刻卻被一片涌動的銀灰色星雲包裹，那些看似柔軟的雲絮里藏著細碎的電光，每一次閃爍都讓星艦的傳感器發出刺耳的蜂鳴。
“坐標偏移了0.7光年。”洛卡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飛舞，額角滲出冷汗，“不是導航系統的問題，是空間本身在‘排斥’我們——就像水避開油一樣。”
卡爾突然按住正在震顫的全息星圖，鋼筆在星圖邊緣劃出一道弧線︰“看這里的引力線，它們在繞著星雲旋轉，就像在繞開一個看不見的障礙物。”他指尖點向星雲中心，那里的星光呈現出詭異的螺旋狀扭曲，“這不是自然形成的星雲，是某種能量場的外溢。”
薇爾的意識星鏈如蛛網般鋪開，觸踫到星雲時突然傳來刺痛感——那些銀灰色的物質里混雜著無數細碎的意識碎片，像是被撕碎的記憶在痛苦地蠕動。她猛地收回意識，臉色蒼白︰“里面有生命信號，但很微弱，而且……很古老。”
伊莎貝爾翻開新找到的羊皮卷，上面用銀線繡著的星圖正與眼前的星雲完全重合︰“《織星者編年史》里提到過‘記憶之墟’，據說那里保存著宇宙誕生之初的意識殘響。但古籍警告說，任何試圖解讀這些記憶的文明，最終都會被同化。”她指尖劃過繡著的警告符文，那些銀線突然亮起，在空氣中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無數發光的絲線在空中編織，突然被一道黑影從中剪斷。
露娜的靈能在掌心凝成光球，光球表面映出星雲內部的景象︰“里面有座水晶塔，和我們修復的能量塔結構相似，但塔頂嵌著一塊黑色晶體，那些銀灰色物質都是從晶體里滲出來的。”她突然捂住頭，靈能光球劇烈波動，“它在試圖侵入我的意識！好多聲音在喊‘補全我’……”
薇爾立刻釋放意識星鏈，在露娜周圍織成屏障︰“別抗拒它，順著意識流引導。”她的聲音沉穩如錨，“這些不是攻擊，是求救信號。”
當露娜的靈能與星雲的意識碎片同步時，更多畫面涌入駕駛艙——織星者在水晶塔前獻祭自己的意識，黑色晶體吸收著那些發光的意識絲線；水晶塔周圍的空間被撕裂，無數黑影從裂隙中涌出；最後是一場絢爛到悲壯的爆炸，將整個星域化為混沌。
“原來第五顆能量塔不是‘修復’，是‘喚醒’。”伊莎貝爾的聲音帶著顫抖，羊皮卷上的銀線突然全部亮起，組成一段完整的符文，“織星者用自己的意識作為封印，將虛無之影的先鋒困在了這里。但經過億萬年的消耗，他們的意識快耗盡了。”
洛卡突然指向能量讀數儀︰“星雲正在收縮！能量場強度每秒鐘下降12！”星艦劇烈搖晃起來，一塊銀灰色的雲絮撞在舷窗上，瞬間凝結成冰晶，里面凍著一張痛苦扭曲的臉，“它在‘消化’那些意識碎片，再這樣下去，水晶塔會在三小時內暴露！”
卡爾抓起鋼筆沖向武器控制台，金色的能量順著筆尖注入控制台︰“我可以用創造能量加固外部能量場，但需要有人進入星雲中心，重新激活水晶塔的核心。”他調出水晶塔的三維模型，在塔頂的黑色晶體上畫了個圈，“必須把這塊‘寄生晶’取出來，它在不斷吸收織星者的意識。”
薇爾的意識星鏈再次延伸，這次精準地觸踫到水晶塔的能量核心︰“我去。”她的眼神堅定，“我的意識能與織星者的殘響共鳴，或許能暫時穩住他們的意識流。”
“不行！”露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靈能在兩人之間形成共振，“你的意識星鏈與宇宙能量脈絡相連，如果被寄生晶污染，後果不堪設想。讓我去，靈能可以隔絕意識侵蝕。”
伊莎貝爾突然想起什麼，從背包里取出一塊菱形水晶︰“這是在水星球能量塔找到的‘意識錨’，織星者用它來穩定獻祭者的意識。露娜帶上它，既能保護你，又能引導織星者的意識流。”
星艦緩緩駛入星雲，銀灰色的雲絮在舷窗外流轉，那些意識碎片不斷撞向能量護盾，在上面留下轉瞬即逝的人臉和符號。露娜站在氣閘艙前，將意識錨按在胸口，靈能在周身形成淡紫色的繭︰“洛卡，五分鐘後如果我沒出來，就啟動遠程引爆程序。”
“別胡說。”洛卡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調出最優航線圖，“沿著這條能量流走，能減少70的意識沖擊。我會把星艦停在水晶塔三公里外，隨時準備接應。”
當露娜的小型穿梭艇沖入星雲深處時，薇爾的意識星鏈始終跟隨著她，像一根無形的安全繩。穿梭艇的外殼很快覆蓋了一層銀灰色的物質，駕駛艙內的顯示屏上開始閃現混亂的畫面——有織星者建造水晶塔的場景，有他們與虛無之影戰斗的慘烈瞬間，還有某個織星者撫摸孩子頭頂的溫柔畫面。
“專注于靈能頻率。”薇爾的聲音通過意識星鏈傳來，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這些記憶不是你的，別被它們拉進去。”
露娜咬著牙將靈能注入意識錨，菱形水晶突然射出一道光柱，在前方開闢出一條通道。那些銀灰色物質遇到光柱就像冰雪消融，露出後面晶瑩剔透的水晶塔——它比之前修復的任何一座能量塔都要高大，塔身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塔頂的黑色晶體正不斷滲出墨汁般的液體，腐蝕著水晶表面。
穿梭艇停在水晶塔基座前，露娜剛走出艙門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織星者的意識碎片在她周圍盤旋，形成無數張模糊的臉，那些臉同時開口，聲音古老而疲憊︰“終于……有人來了……”
“我是來幫你們的。”露娜將意識錨舉過頭頂，水晶發出的光芒讓那些意識碎片漸漸凝聚，“告訴我，怎麼才能取出寄生晶？”
一張由光粒組成的織星者面孔浮現出來，它的眼楮是兩顆旋轉的星核︰“寄生晶與我們的意識融為一體，強行取出會導致能量場崩潰。你必須……用自己的意識作為‘楔子’，暫時替代我們的意識流，才能讓它脫離。”
露娜的靈能劇烈波動起來︰“你的意思是，我要進入寄生晶？”
“它會試圖吞噬你，但意識錨能保護你的核心。”織星者的面孔漸漸模糊，“快……它已經感覺到了……”
塔頂的寄生晶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黑光，一道能量鞭抽向露娜。她迅速凝聚靈能護盾，卻被鞭子輕易抽碎，整個人被擊飛出去，撞在水晶塔上。寄生晶上浮現出無數細小的觸須，那些觸須像有生命般蠕動著，順著水晶表面向她爬來。
“露娜！”薇爾的意識星鏈突然化作長矛，刺穿了最前面的觸須。星艦的主炮同時開火，金色的能量束在寄生晶上炸開，雖然沒能造成實質傷害，卻暫時逼退了那些觸須。
“別靠近！”露娜掙扎著站起來，將靈能全部注入意識錨，“按我說的做，卡爾準備創造能量陣，洛卡調整星艦到最大能量輸出，伊莎貝爾……念誦喚醒符文！”
當伊莎貝爾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時，水晶塔突然開始震動，那些布滿裂痕的表面滲出金色的液體，在地面上匯成與古籍上相同的符文。卡爾繪制的創造能量陣在空中成型，與地面的符文形成呼應，將水晶塔包裹在一個巨大的能量球里。
露娜深吸一口氣，縱身躍向塔頂。寄生晶感受到她的靠近，突然裂開無數細小的縫隙，里面傳來虛無之影特有的嘶吼。當她的手觸踫到寄生晶表面時，一股冰冷的力量瞬間侵入她的四肢百骸，無數負面情緒如潮水般涌來——被遺棄的恐懼，失敗的痛苦，永恆的孤獨……
“守住本心！”薇爾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在她意識中炸響，“想想我們一起經歷的一切！澤爾星系的新太陽，水星球下的發光珊瑚，黑洞邊緣的時間漣漪！”
露娜的意識核心亮起，意識錨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看到薇爾在幽靈航道中穩定星艦的背影，看到卡爾在繪制陣圖時專注的側臉，看到洛卡在檢修引擎時沾滿油污的手指，看到伊莎貝爾捧著古籍時溫柔的眼神——這些溫暖的記憶像火焰般驅散了冰冷的負面情緒。
“就是現在！”織星者的聲音在她體內響起。
露娜猛地將意識沉入寄生晶，那些原本吞噬意識的黑色物質突然停滯了。她看到了寄生晶的核心——那是一顆被無數鎖鏈纏繞的白色光球，正是織星者最初的意識本源。當她的意識觸踫到光球時，所有的黑色物質突然瘋狂地涌向她，像是找到了新的宿主。
“洛卡！能量束準備！”露娜的聲音在通訊器里帶著顫抖，“三……二……一！”
星艦的主炮發出怒吼，金色的能量束精準地擊中寄生晶。與此同時，露娜將所有靈能注入意識錨，水晶猛地膨脹成一個巨大的光球，將她和寄生晶一起包裹在內。當能量束消散時，寄生晶已經從水晶塔頂端脫落，被光球牢牢鎖住，那些黑色物質在光球里瘋狂沖撞，卻始終無法突破。
水晶塔失去寄生晶的腐蝕，開始煥發出璀璨的光芒。五顆能量塔的光芒在宇宙中連成一線，形成一個巨大的五邊形，那些原本隱藏在各個星系的能量塔此刻清晰可見，它們之間流淌的能量流像血管般脈動，將整個可見宇宙納入保護範圍。
露娜抱著被光球包裹的寄生晶降落在星艦甲板上，剛走出光球就癱倒在地。薇爾立刻上前扶住她，發現她的頭發已經變得花白，眼角出現了細密的皺紋——剛才的意識對抗讓她消耗了太多生命力。
“它還活著。”洛卡指著光球里依舊在蠕動的寄生晶，聲音凝重，“我們該怎麼處理它？”
伊莎貝爾翻開《織星者編年史》的最後一頁，上面用鮮血寫著一行字︰“虛無生于有，有生于無，唯平衡可制之。”她突然明白了什麼，將羊皮卷放在光球旁，“織星者不是要摧毀它，是要‘平衡’它！水晶塔的能量場能中和它的虛無屬性，只要將寄生晶放在五座塔的能量交匯點，就能形成永久的平衡。”
薇爾的意識星鏈探入光球，感受到寄生晶里隱藏的微弱意識——那不是虛無之影，而是被同化的織星者殘響。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決斷的光芒︰“設定航線，去五塔能量交匯點。”
當星艦抵達那片位于宇宙中心的虛空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五座能量塔的光芒在這里交織成一個旋轉的光環，光環中心是一片絕對的黑暗，與寄生晶的屬性驚人地相似。
“就是這里。”伊莎貝爾將羊皮卷拋向光環，羊皮卷在接觸光環的瞬間化為光粒，融入能量流中，“古籍說，這里是宇宙的‘奇點’，一切物質的誕生地，也是唯一能容納虛無的地方。”
露娜掙扎著站起來，舉起意識錨︰“讓我來。”她走向光環中心，光球里的寄生晶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開始劇烈震動。當她將光球送入光環的瞬間，五座能量塔的光芒突然暴漲，將寄生晶和奇點包裹在一起。
黑色的寄生晶與黑暗的奇點接觸的剎那，沒有發生爆炸，而是開始相互滲透。那些黑色物質漸漸變得透明，奇點也泛起了淡淡的金光，最終形成一個黑白交織的球體，懸浮在光環中心，像一只俯瞰宇宙的眼楮。
“平衡了。”伊莎貝爾的聲音帶著釋然，“它不會再侵蝕宇宙，也不會被摧毀，就像光明與黑暗永遠共存。”
露娜的身體在光芒中開始變化，花白的頭發重新變得烏黑，皺紋漸漸消退，只是眉宇間多了一份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她望著那個黑白球體，輕聲說︰“織星者的意識自由了。”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無數光點從黑白球體中升起，那些是被寄生晶束縛的織星者意識，它們在能量流中盤旋片刻，最終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宇宙的各個角落。
星艦緩緩駛離奇點，五座能量塔的光芒漸漸變得柔和，像一層薄薄的面紗覆蓋在宇宙之上。當他們回到澤爾星系時，發現這里已經建立起一座巨大的空間站，空間站的名字叫“織星者之願”，來自各個文明的使者在這里匯聚，研究能量塔的運作原理。
“看來我們有了新鄰居。”卡爾靠在舷窗上，鋼筆在星圖上畫下一個笑臉，“接下來去哪？”
洛卡調出一份星圖，上面標注著無數未探索的星域︰“我收到了一百三十七個新星系的信號，他們都想邀請我們去做客。”
伊莎貝爾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空白的筆記本︰“我打算寫一本新的編年史，記錄我們之後的旅程。”
露娜的靈能在指尖歡快地跳躍，她指著窗外一顆正在形成的行星︰“那里的靈能波動很特別，說不定有新的發現。”
薇爾看著眾人興奮的臉龐，意識星鏈延伸出去，觸踫到那些來自各個文明的友好信號，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她啟動引擎，星艦發出一聲輕鳴，朝著未知的星域駛去。
在接下來的千年里，他們的旅程仍在繼續。有時他們會幫助某個文明修復被虛無之影殘留影響的星球，有時會解開某個上古遺跡的秘密，有時只是在某個長滿水晶樹的星球上休息片刻。五座能量塔的光芒始終守護著宇宙，那個位于奇點的黑白球體成了新的宇宙奇觀，被後世稱為“平衡之眼”。
當薇爾的意識第一次開始模糊時，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快到了。她把眾人召集到駕駛艙，看著窗外依舊璀璨的星空，輕聲說︰“織星者的使命完成了，現在該輪到新的守護者了。”
卡爾的鋼筆早已換成了能量筆，他在星圖上畫出五個新的坐標︰“我們在各個星系找到了繼承者，他們的能量屬性與我們完全契合。”
洛卡調出那些繼承者的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