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尸體側,孤辰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洪荒氣息,嚴陣以待。
“開瞳術。”蕭無名說完,目光中只有這具尸體。
他的眼眸閃動淡藍色光暈,不過片刻,左眼釋放金黃色光芒,充斥炎熱氣息,右眼通體漆黑,如同深淵,森寒無比。
與此同時,孤辰將破妄神眸二重展開,仔細盯著神尸肚皮一側的區域。
足足幾個呼吸過去,孤辰還是未見到蕭無名有動作,瞥了一眼,剛看到蕭無名的雙眼,思緒呆滯,瞳術還能這麼玩兒的?
突然間,蕭無名指尖點出,食指落在古銅色肌膚表面,靈力順著指尖溢出,隨著食指緩慢畫出一條殘月狀弧度,不斷有細微靈力沒入神尸體內。
孤辰迅速回歸狀態,全身心記憶這些動作,腦海中,各種思路如泉水噴涌。
我想錯了,術法痕跡藏在血肉深處,蕭大哥方才也是這麼說的。
所以我不能只看神尸表面,也不能穿透血肉直觀神尸內部構造,我真正要做的,是在皮膚以下、骨骼之上的血肉里找到一條路線。
想到這里,孤辰立刻催動生之源質,灌入雙眸,破妄神眸三重展開。
目光盯緊蕭無名指尖劃過的位置,過去幾個呼吸,孤辰果真發現一條淺淺的線,通體淺灰色,就隱藏在血肉最深處。
若非蕭無名將其畫出來,孤辰根本發現不了,它連頭發絲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由點及線,由線及面,孤辰順著這條線看過去。
很快,破妄神眸開始刺痛眼楮。
精神高度集中狀態下,孤辰忽略肉體上的傷痛,腦海中,只剩尸體血肉深處的晦澀路線。
蕭無名繼續將尸體內的線路畫下來。
孤辰看了一會兒,心有所悟,轉身,走到截然相反的方向,破妄神眸掃視尸體內部沒有畫過的區域,果真看到許多條類似路線,將其記憶在腦海中。
當孤辰走到棺材一角的時候,黃昏已至,周邊一切都是那般靜謐。
他回到最初的地方,食指點在神尸表面,紫金色靈力順著指尖擴散,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不斷描繪。
任何一種想法,如果不去實踐,那它只是想法,而非真實。
孤辰現在做的,就是把腦海中的想法化做真實,即便最終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的,他也不會怨天尤人,大不了重新來過,反正時間有的是。
草地,多清荷轉醒,腦海中的刺痛感如同潮汐,一次次拍打過來,讓她感到頭痛欲裂。
雙手撐著地面,多清荷緩慢起身,看到昭節還在躺著,連忙把手搭在後者額頭上,感知一會兒,放下心。
還好只是暫時性暈厥。
環顧一圈,她在棺材上看到兩道身影。
月光下,少年和青年一左一右,兩人將手指落在神尸表面,像是在刻畫什麼,由于靈力隔著皮膚直接烙印在血肉深處,所以她看不懂兩人在做什麼。
不過僅憑肉眼觀察,孤辰的移動速度遠比蕭無名快很多。
半個時辰過去,孤辰大汗淋灕,體內靈力瀕臨枯竭,可是距離徹底畫完記憶中的路線,還要小半個時辰。
靈感轉瞬即逝,頓悟狀態更為難得。
孤辰咬牙,分出神念從儲物戒中取出玉瓶,倒出一粒丹藥,直接嚼碎咽進肚里。
汪洋般的靈力涌入孤辰體內,他再次摒棄雜念,心神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下方,多清荷看得呆愣,喃喃自語︰“這家伙,就這樣把合道境渡劫用的丹藥吃了?”
還沒爆體而亡。
又過去一個多時辰,孤辰畫完自己的部分,抬頭看了看月亮,計算時間,驚訝發現自己花的時間比預計的時間還多,心里慶幸起來,還好幸虧吃了那枚丹藥。
“喂,小牧哥哥,擦擦臉。”多清荷小聲提醒。
孤辰皺眉,抬起右手往臉上一摸,低頭,發現滿手鮮血。
他媽的,誰暗算我?
心中震撼之余,頓悟狀態消退。
前所未有的刺痛感從眼楮深處爆發,孤辰吸了口涼氣,只差一點,便把舌頭咬斷,趕忙撤去破妄神眸。
怎麼忘了這茬?
隨著外界生之源質注入體內,神魂、肉身、靈力以及各種孤辰尚未挖掘出來的力量同時得到增長,慢慢的,雙眸也開始恢復過來。
直到恢復過來,孤辰扭頭看向蕭無名,見後者還在描繪,也不打擾,和多清荷交代幾句,自己率先回了洞府,仔細清洗一番,倒頭便睡。
第二日日上三竿,孤辰走出洞府,看到蕭無名盤膝在棺材上打坐,觀察到後者臉上的疲態,他當即猜到,蕭無名可能結束描繪沒多久。
這個速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慢。
不過孤辰仔細一想,便明白原因。
自己有破妄神眸,這是超越生命層次的力量,此外,昨晚自己描繪到最後,明顯感覺到吃力,應該是越到後面,遭遇難度更大。
他剛想到這里,蕭無名睜開眼,吐出濁氣,笑著對孤辰說道︰“我看過你描繪的部分,做得很好。”
孤辰跳上棺材︰“這不是你教的好嗎?”
“跟我還假客氣?”
蕭無名伸了伸腰,說道︰“我只是講了最淺的層次,本想描繪完我那部分,然後再將其中精髓教給你,誰知你自己便摸到精髓。”
“蕭大哥,昨晚我描繪的時候,完全按照你的線路從另一邊畫,但是畫的時候,為何我看到尸體內還有其他好幾套線路?”
蕭無名睜大眼楮︰“除了昨晚我們兩個畫的,你還能看到幾種?”
孤辰認真想了想︰“四種。”
蕭無名吐出口氣︰“見到你,我才知道世間最極致的妖孽有多恐怖。”
“怎麼說?”
“四種藏在血肉里的線路,加上我們畫的,便有五種,也就是說,這具神尸生前掌控的力量,至少是五種。”
“可是我們畫的不是術法痕跡嗎?”
蕭無名苦笑︰“你可知我昨晚畫的是什麼?”
孤辰靜待下文。
“昨晚,你應該見到我運轉開源眸後,很長時間沒動,那段時間,我便是在尋找術法痕跡,可惜,找了很久都沒能找到,因此我便將術法痕跡和靈力紋路結合,也就有了昨夜我們畫的東西。”
“我們昨晚,是把這具尸體生前所有用靈力施展的術法都烙印下來?”
說到這里,孤辰睜大眼楮︰“這具神尸還掌握另外四種類似靈力的力量途徑?”
蕭無名點頭。
孤辰立刻看向神尸,呼吸都變得粗重︰“我的老天鎭,五種力量途徑,要是咱們能借助神尸掌握這些力量,同境之下,相當于五個人打一個人。”
啪!孤辰腦袋歪了過去,後腦勺火辣辣的痛。
“混小子,老子先前不告知你飛升以上的東西,就是怕你好高騖遠,沒想到你還是沒熄這個心思,你以為這具尸體生前是如何掌握這麼多種力量的?那是他升仙之後,自己一步步摸索出來的。”
梨花樹下,麥客氣急敗壞。
孤辰以心聲回應︰“我這不是好奇嘛?再說我也沒真打算那麼做呀。”
“老子要是不提醒,你怕是真要那樣做了。”
一旁,蕭無名看著孤辰突然愣神,猜到了什麼,不過並未詢問,待孤辰視線稍作恢復,繼續就著方才的話題說道︰
“無論掌握多少種力量,你終究是你,人體是有限的,它像容器,若是掌握其他力量,那麼你最擅長的靈力又要如何分配?即便掌握其他力量,那麼這種力量消耗殆盡,你是不是要考慮,應當如何補充這種力量?”
孤辰張了張嘴,茅塞頓開。
如果說麥客是一把戒尺,那麼蕭無名就像灰暗冬日里的暖陽,為他照亮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