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漱石與穆䃸站在堂側,默不作聲。謝雲庭起身,制止道︰“南宮家主,有話好說,何必動手?獨兄他也有難處。”
獨孤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不耐,開口道︰“南宮家主,你到底想干什麼?”
南宮敬冷哼,“姓獨孤的,你老實交代,南宮瑾到底怎麼死的?”
獨孤行面無表情,冷冷地回答道,“我已說了,火是我放的,至于你兒如何死的,我不清楚。山莊大亂,妖物橫行,誰能顧得了誰?何況,我不放火,誰也別想逃!”
這話不全真,但也挑不出毛病。
謝雲庭听後,點頭道︰“對,那晚火勢確實很猛,但獨兄他也沒辦法啊,那樹妖封鎖了山莊,逃又逃不出去,只能在火海里炙烤了。若是運氣不好,確實有生命危險,但不放火,確實誰也別想逃掉。”
然而,南宮敬卻冷哼一聲,他現在根本就听不了勸說,一口咬定獨孤行就算罪犯︰“我兒南宮瑾死于劍傷,身上更有燒痕累累,獨孤行,你敢說你不是從犯?”
獨孤行暗自無語︰事情繞了一圈,原來南宮敬知道他兒死于劍傷,但他沒查到是誰殺的,恰好我又放了把火,干脆把罪名扣到我頭上。不過還真被他猜對了,南宮瑾確實是自己殺的。
獨孤行正想開口詭辯,謝雲庭卻搶先一步︰“南宮家主,你這話就不講道理了。既然你兒死于劍傷,而後被大火炙烤。你要抓也是抓那殺人者,怎麼能怪到獨兄身上呢?”
南宮敬轉頭,眼神變得陰沉,身上一股無形的威壓釋放,直逼謝雲庭。
謝雲庭不過五境修為,哪里承受得住,當即胸口一悶,臉色煞白,踉蹌退了兩步,硬生生憋住一口濁氣。
南宮敬收回威壓,沉聲吩咐道︰“卓供奉,帶這小子去客房,仔細看管!在未抓到真凶之前,這家伙就是凶手!”
卓漱石點頭,上前一把抓住獨孤行手臂,沉聲道︰“走。”
獨孤行皺眉,卻未反抗,任由卓漱石帶著他朝側門走去。
就在此時,天邊雷聲再次轟鳴,滾滾戰鼓自雲端傳來,且聲勢似乎漸近。
穆䃸抬頭,望向烏雲翻涌的天際,皺眉道︰“那兩人的打斗,好像朝這邊來了。”
南宮敬大步走出前堂,站在院中,抬頭看向天邊。兩道身影在烏雲間穿梭,雷光電蛇在雲中穿梭,氣勢驚人。
突然一道劍氣從天邊漏出,直接朝南宮府掠來。卓漱石和穆䃸,幾乎是同時,飛身躍起,一同出招,企圖將劍氣攔下。
然而結果不言而喻,二人如同沙包一樣直接被劍氣打飛出去,直接撞穿了下面的房屋,而劍氣更是勢不可擋,直接將南宮敬心愛的觀景台削成了兩半,一座碩大的高樓,直接就在南宮敬面前倒塌,在地面激起一片塵土。
“盧秉文這老匹夫,搞什麼名堂!”南宮敬氣得胡子翹起,就連整個臉都變得像關公一樣紅。
然他話音未落,又有一道粗如水桶的天雷自雲層中落下,直轟南宮府後花園的一座觀賞亭。
南宮敬尚未反應過來,亭子就瞬間炸成碎片,雕梁木柱炸得粉碎,無數殘瓦墜入湖中,激起數丈水花。
南宮敬氣得臉色鐵青,“混賬東西!”他身形一閃,直朝後花園飛去。
穆䃸從廢墟爬起,搖頭苦笑,緊跟其後。
卓漱石看了一眼手中的快要折斷的“青雲”,更是臉色鐵青,“看來南宮家要出大事了!”
......
此時此刻,陳塵和盧秉文的打斗已經來到了南宮家的後花園。
南宮家的後花園佔地廣袤,方圓數十里,與其說是花園,不如說是一片山水勝地。院中是有一片清澈湖泊,湖水映著遠處的翠峰,湖邊種滿蓮藕,荷葉隨風輕晃。
湖四周環繞著起伏的山丘,山上竹林密布,盡是水雲竹。此竹冬暖夏涼,韌性極佳,價比黃金。一些上佳的竹子更是被大驪貴族、大宗門派以及仙家道府等提前預定,可謂是貨少客多的搶手貨。
此刻,湖面上空,陳塵與盧秉文凌空對峙。
盧秉文滿臉怒容,手中玉簡光芒大盛,九公雷陣催動到極致,抬手又是一道天雷劈向陳塵。
陳塵身形一側,雷光擦身而過,轟入湖中,炸起數十丈水花,湖邊的蓮藕被連根掀翻,荷葉碎片漫天飛舞。
南宮敬這時也飛至湖邊,大喝道︰“盧秉文,你發什麼瘋!在我南宮府撒野,欺我無人?”
盧秉文轉頭,怒道︰“你再�@攏 以伊四閼餛普 櫻 br />
南宮敬眉頭緊皺,強壓怒火。
盧秉文十一境歸真境巔峰,地仙之下難逢敵手。南宮氏雖有老祖坐鎮,但老祖遠游在外,尋求突破仙人境的機緣。
此刻南宮府根本無人能制盧秉文。更何況,還有一個來歷不明的地仙老頭。
盡管如此,南宮敬還是氣得額角青筋直跳,他轉頭看向陳塵,怒道︰“還有你這老匹夫,存心挑事!”
陳塵哈哈一笑,斬妖、除魔二劍自腰間灰葫蘆飛出,在空中交錯飛舞。
“南宮家的狗屎,我看你是活夠了,你再多言幾句,信不信我把你全家屠了!”
南宮敬一听,臉色變得十分難堪,心想︰哪里來的瘋子,真就如街邊傳聞那般殺人不眨眼?羨陽山什麼時候出來這樣一頭老怪?
陳塵壓根就沒理會南宮敬,而是對盧秉文喊道︰“矮冬瓜,打夠了沒有?就你這點小把戲,還不夠我撓癢癢。”
“呀呀呀!死妖人,我現在就宰了你!”盧秉文聞言愈發憤怒,手掐法訣,大喊一聲︰“九公雷訣!”
話音剛落,天上的烏雲突然暴躁了起來,猶如天公發怒,無數道天雷如同雨點般落下,相當密集。
轟隆轟隆,九道天雷直崩陳塵。
陳塵見狀,哈哈大笑︰“有雷,怎麼少得了雨呢?”他不閃不避,二劍齊出,劍氣如長虹貫日,直撞那九道天雷編織出的雷網。
只听砰一聲巨響,以陳塵和盧秉文兩點一線為中心,一個巨大的圓形氣浪擴散開來。氣浪席卷湖面,湖水倒卷上天,化作漫天水幕。
劍氣余波未散,斬妖、除魔二劍勢卻不減,斜斜掠向盧秉文身後竹山。
只听一聲脆響,劍氣過處,百丈竹林齊腰而斷,青翠的竹桿紛紛倒塌,山坡之上塵土飛揚,斬妖、除魔二劍宛如地龍翻身,將後山翻了個底朝天。
南宮敬見狀,已經怒火中燒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居然大喝道︰“狗娘養的,欺人太甚!穆䃸,隨我出手,把這兩人趕走!”
穆䃸站在一旁,苦笑不已,心想南宮家的人全部加起來,怕也難敵這兩人,尤其是那灰袍老頭,從頭到尾似乎就沒出過全力,打起架來好像玩兒一樣,像這種性格怪異的大修,他也是第一次見。
想到這,穆䃸便低聲提醒道︰“南宮家主,這兩人不好惹啊,修為實在太高了。”
南宮敬哪管這些,怒火沖天,喝聲響徹府邸︰“卓漱石,快來幫忙!”
......
與此同時,剛安頓好獨孤行的卓漱石听到南宮敬的喝聲,輕嘆一聲,心想︰看來這下真多躲不過去啊,話說這臭小鬼為什麼一直在偷笑啊?
于是卓漱石轉頭對身旁一名南宮府的婢女說道︰“看好這家伙,還有這小子笑一遍就記一次,回頭我跟家主告狀,說小子不老實,嘲笑他死兒了。”
獨孤行一听,頓時制止笑容,心想︰這大叔這麼狠毒的嗎?
獨孤行扭頭望去,那婢女長得還算清秀,眉眼如畫,鼻梁小巧,唇瓣薄而紅潤,穿著淺綠羅裙,腰間系一條素白絲帶。
婢女聞言愣了愣,指著自己道︰“我?”
卓漱石沒理她,徑直推門離去,腳步匆匆,朝後花園方向飛去。
卓漱石走後,獨孤行才恢復了神情,他掃了一眼房間。這客房不算寬敞,卻收拾得雅致。
牆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畫,畫的是水雲江的煙波浩渺。案幾上擺著一只青瓷香爐,爐身刻著細密的蓮花紋,余香猶存。窗邊一張紫檀木榻,鋪著月白軟墊,榻旁小幾上放著一套茶具,茶盞釉色溫潤,應該是上好的瓷器。
片刻後,獨孤行收回目光,對婢女咧嘴一笑︰“姑娘,我要走了。”
婢女急了,趕忙上前兩步,張開雙臂攔住少年︰“你不能走!卓供奉讓我看著你!”
獨孤行笑了笑,突然湊近她,鼻尖幾乎踫到她的額發。婢女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半步,臉頰微紅,聲音有些慌亂︰“你、你想干啥?”
“當然是打暈你啊!”獨孤行二話不說,抬手一記手刀,干淨利落地敲在婢女後頸。婢女悶哼一聲,軟軟地倒下,獨孤行順手扶住她,放在地上,隨後轉身朝門外走去。
少年拍了拍手,推門而出,剛踏出一步,便見一名年輕男子立在院中,擋住去路。
那男子身著月白長衫,腰束玉帶,手持一柄折扇,扇面繪著淡墨竹影。他生得面如冠玉,眉目清朗,鼻梁高挺,嘴角常掛著一抹溫和的笑,看上去像個知書達理的富家公子。
男子開口,淡淡道︰“打暈別人,就這麼走了,不太合理吧?”
獨孤行皺眉,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是誰?”
男子微微一笑,合上折扇,拱手道︰“南宮清遙,南宮氏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