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要主動踏進執法堂？這本身就是一件足以震動整個青霞宗的大事！消息傳出去，恐怕整個修仙界都要為之側目。
更何況，他竟然是為了給林逸作證！
那個被人人唾棄的廢物林逸！那個修為低微、資質平庸、毫無存在感的林逸！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人群開始騷動，竊竊私語聲如蜂鳴般響起，逐漸匯聚成嗡嗡的議論聲。有人震驚得目瞪口呆，有人不解地搖頭嘆息，更有人開始重新審視這件事的真相。
如果連林默都要為林逸作證，那這件事的內情，恐怕遠比他們想象的復雜。也許，事情的真相並非如甦婉兒所說的那樣？也許，他們都誤解了什麼？
林逸猛地扭頭，眼瞳收縮如針尖，死死盯著林默。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天翻地覆，所有的認知都被徹底顛覆。
他腦子里嗡嗡作響，仿佛有千萬只蜜蜂在里面亂飛，思緒如亂麻般糾結在一起。一瞬間，無數念頭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每一個都讓他心驚肉跳。
這算什麼？演戲？苦肉計？還是更深層次的陷阱？林默是想要把自己騙到執法堂，然後在那里徹底萬劫不復？是想要在問心鏡前揭露自己的所有秘密，包括那件絕不能暴露的神器？
可是可是林默的眼神，清澈如山間清泉，堅定如千年磐石，沒有一絲雜質。那是一種純粹的、不容置喙的決斷，沒有半點虛假或猶豫。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種林逸從未見過的東西——對正義的執著，對同門的維護，還有一種近乎偏執的信任？
不是演戲。
他是認真的。
真的認真的。
林逸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那種感覺比任何酷刑都要難受。震動、荒謬、感動、難以置信無數種情緒在他心中翻涌，像是驚濤駭浪拍擊著海岸。一股混雜著這所有情緒的暖流，在他冰冷了太久的四肢百骸中悄然蔓延，所過之處，竟然帶來了一種久違的溫暖。
他想起了小時候在原本世界里，那個唯一關心過他的老師，曾經在他被全班同學孤立時，義無反顧地站在他面前，為他擋下所有惡意的目光。那時候他還小，不懂得什麼叫感動，只是覺得心里暖暖的。而現在，穿越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那種被人無條件信任和保護的感覺，沒想到在這里，在這個修仙界，竟然重新體驗到了。
而給他這種感覺的人，居然是林默——那個他一直以為最看不起他的師弟。
林逸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強烈的情感沖擊讓他的靈力都有些紊亂。他努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一般，任何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是什麼？
是被人信任的感覺嗎？
還是兄弟情義的重量？
林逸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的含義。原來當有人願意為你賭上一切的時候，那種震撼是如此強烈，足以讓人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意義。
人群里，甦婉兒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分崩離析。
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淨，化作死人般的慘白。雙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尖銳的刺痛和血腥味才能讓她勉強保持清醒，不至于直接癱軟在地。
她死死咬著下唇，差點咬出血來。眼前的景象太過魔幻，讓她一時間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噩夢。她拼命想要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拼命想要說服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林默那堅定不移的神情和話語，如同鐵錘般一下一下敲擊著她的心房。
為什麼？
怎麼會這樣？
劇本不是這麼寫的！林默師兄不是最討厭林逸那個廢物嗎？他不是最看不起林逸的投機取巧和不務正業嗎？平日里兩人見面，林默連正眼都不看林逸一眼，更別說主動搭話了。每次門派聚會，林默總是坐得離林逸遠遠的，仿佛多看一眼都會玷污了自己的眼楮。
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站出來為他作證？而且還是用自己的清白聲譽去保那個他最應該唾棄的人！
甦婉兒腦海中快速回憶著過往的種種細節，試圖找出蛛絲馬跡來證明這一切都是假象。可是越想，她越覺得恐懼。因為她突然意識到，或許從一開始，她就誤會了林默對林逸的態度。或許林默的冷淡，並非出于鄙視，而是出于某種她無法理解的復雜情感。
這不科學！這不合理！
甦婉兒感覺自己的三觀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她精心策劃的這場戲，本來應該是林逸的末日，本來應該讓她成為拯救門派的英雄，本來應該讓她在眾人面前大放異彩，現在卻變成了什麼？
變成了林默和林逸兄弟情深的見證會？變成了她自己的審判台？
問心鏡
想到這三個字，甦婉兒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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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鏡子，雖然無法窺探具體的秘密和隱私，但它能映照人心最深處的惡意和殺念！她散播謠言、構陷同門、惡意中傷這些歹毒的心思和行為，在問心鏡下根本無所遁形。她想起自己這些日子來做過的種種惡事在暗中傳播關于林逸的不實傳言，故意在其他師兄弟面前貶低林逸，甚至還暗示過林逸可能與魔道有染。
這些念頭和行為，每一樣都是對同門的惡意傷害，每一樣都會在問心鏡下顯露無遺。萬一萬一林默真的把事情牽扯到她身上，萬一執法堂順藤摸瓜查到她頭上
不，不會的。執法堂只會審問林逸和影魔君勾結的事情。對，一定是這樣的。她只要咬死了不承認，就算問心鏡又能如何？畢竟問心鏡只能照出惡意，不能直接證明具體的行為。
甦婉兒拼命這樣告訴自己，但那種控制不住的顫栗，已經從脊椎一路竄上了天靈蓋。她感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每一次呼吸都困難無比。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在下巴處聚集成珠，然後滴落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更可怕的是，她感到一道銳利如劍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攢動的人頭，精準無誤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目光帶著刺骨的寒意，讓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僵硬地抬起頭，幾乎是機械性地轉動著脖子，然後對上了雲夢仙子那雙清冷幽深的眸子。
那眼神里沒有質問，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那種平靜比任何指責都要可怕，因為它意味著——她已經被看透了。仿佛雲夢仙子能夠直接看穿她的靈魂，看到她內心深處那些骯髒、卑劣、不可告人的想法。
雲夢仙子什麼都知道。她知道甦婉兒在背後做過什麼，說過什麼，想過什麼。那種被完全看透的感覺，讓甦婉兒幾乎想要立刻逃離這里，逃得越遠越好。
完了。
甦婉兒腦中只剩下這兩個字，不斷回響，如魔音灌耳。她感到自己的雙腿開始發軟，幾乎站不住了。周圍的議論聲、驚呼聲、質疑聲，都化作了一片嗡鳴，她什麼都听不清了。
陳玄長老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他看看林默，又看看林逸，只覺得今天的事情一波三折，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作為執法堂的長老，他見過無數案件，處理過各種復雜的門派糾紛，可是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本來應該是一個簡單的審判，現在卻變成了什麼？兄弟情深的表演現場？還是說，這背後還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陳玄長老的手掌輕微顫抖，握在袖中的拳頭青筋暴起。
作為執法堂的長老，他在這個位置上坐了整整三十年，見過太多江湖險惡，人心叵測。那些表面光鮮的正道弟子，背地里勾結魔道的不在少數；那些哭天喊地喊冤的，最後在問心鏡下現出原形的也數不勝數。他以為自己已經對人性的復雜有了足夠的認知，以為這次也不會例外。
本來應該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案子——一個資質平庸的弟子勾結魔道，人贓並獲，證據確鑿如山，按宗門律法處置即可。在他的設想中，林逸應該在問心鏡下承認罪行，然後被廢去修為，逐出宗門，就此了結。干淨利落，毫無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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