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找不到，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比留下痕跡更加恐怖——能夠在施展如此可怕的力量之後，還能做到如此徹底的收斂，這本身就說明了那力量的層次之高，遠遠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雲夢仙子的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向四周，試圖捕捉到哪怕一絲殘留的能量波動。然而，冰窟內的靈氣流動依然如常，就連空氣的溫度都沒有絲毫異樣。她甚至懷疑，剛才那如山岳傾塌般的恐怖氣勢，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可是，地面上那一灘細如粉末的灰燼，卻清晰地提醒著她——剛才確實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瞬間被徹底抹去了存在。不是肉身毀滅，不是神魂湮滅，而是從根本上被從這個世界抹除，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這個男人，究竟隱藏得有多深？
她想起自己初見林逸時的輕視，心中不禁涌起一陣苦笑。當時她還以為這只是個修為平庸、卻機緣巧合得到上古神器的幸運兒。甚至在內心深處，她還有些不屑——若非那神器的力量，這樣的人物，她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可現在看來，真正被蒙蔽雙眼的，是她自己。
就好像……剛才那股力量從未出現過。它來時無聲無息，去時也了無痕跡。它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任何一種已知法則，它凌駕于法則之上。
雲夢仙子閉上眼，回想著剛才那一刻的感受。當林逸出手的瞬間，她分明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不是靈力的壓制，不是境界的碾壓，而是一種更加根本的，來自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差距。
就像螻蟻面對蒼龍，凡人仰望天神。那是一種無法理解，更無法反抗的絕對位格差異。
不，更準確地說，它就是此地的法則。
唯一的，至高的法則。
在那一瞬間，整個冰窟——不，也許是更大的範圍——都仿佛成了林逸意志的延伸。天地萬物，都在他的一念之間重新定義。而那個幽冥殿的黑衣人，就像是被天地本身拒絕了一般，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這已經不是修仙者的手段了，這是……造化之力！
雲夢仙子緩緩睜開眼，目光如劍，直刺林逸的背影。她清冷的聲音在冰窟中響起，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喙的穿透力。
「這不是靈力，也不是領域。」
她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內心卻如驚濤駭浪。作為天音門的天才弟子，她見過的強者數不勝數，各種神通法術也都有所見識。可是林逸剛才展現的力量，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
那不是任何一種已知的修行體系能夠解釋的現象。
她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此方天地，似乎成了你之『道』的具象化。」
這句話一出，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道』的具象化，那是只存在于古籍傳說中的境界。傳說中，只有那些真正參悟了宇宙本源的聖人，才能達到這種高度——讓自己的意志與天地法則合一，一念之間，便可改寫現實。
一句話，讓嬉皮笑臉的林逸動作微微一頓。
林逸正在輕撫柳如煙的秀發，動作突然停了半秒。這個細微的變化，被在場的所有人都敏銳地捕捉到了。
柳如煙听不懂，茫然地看看雲夢仙子，又看看林逸。她雖然修為不弱，但對于這些高深的修行理論，卻是一頭霧水。什麼『道』的具象化，听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可是到底有多厲害，她卻無法理解。
林默卻是渾身劇震，瞳孔猛地收縮！
『道』的具象化？
這四個字如雷霆般在他腦海中炸響！作為修仙世家的子弟，林默從小就熟讀各種古籍典籍。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境界意味著什麼！
那是傳說中聖人才能觸及的境界！言出法隨，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師兄他……怎麼可能？！
林默想起了自己之前對師兄的各種猜測，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懷疑和不解。現在看來，自己的眼界是何等的狹隘！他還在糾結什麼神器的力量，什麼天賦的差距，可師兄早已站在了一個他根本無法理解的高度！
難怪師兄總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難怪他面對任何危險都毫不慌張。對于一個已經觸及『道』之境界的存在來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能夠真正威脅到他？
林逸慢慢抬起頭，離開了柳如煙溫暖的肩窩。他轉過身，第一次正視雲夢仙子那雙探尋的眼楮。
在那一瞬間，雲夢仙子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的震撼。林逸的眼神很平靜，沒有絲毫的銳利或者威壓，可就是這樣平靜的眼神，卻讓她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敬畏。
就像凡人仰望星空時的那種感覺——渺小，但又充滿了對未知的向往。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學著老學究的樣子，慢悠悠地晃了晃腦袋，嘴里吐出六個字。
「道可道，非常道。」
林逸的語調很輕松，就像在背誦一首簡單的童謠。可是這六個字落在眾人耳中，卻如醍醐灌頂，讓每個人都產生了不同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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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仙子呼吸一滯。
這六個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敲在她的心湖之上！這正是她之前從林逸口中听到的《道德經》開篇第一句！
當時她還以為這只是某個遠古修士留下的功法心得，現在看來，這本《道德經》的來歷，恐怕比她想象的還要驚人！
原來如此！
他所有的秘密，所有力量的源頭，都指向那本神秘的古經！
一瞬間，雲夢仙子心中無數的疑問似乎都有了答案，但又涌現出更多、更深的迷霧。那本《道德經》，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是哪位上古聖人留下的傳承？還是……來自更加遙遠，更加神秘的地方？
她突然想起林逸之前說過的話——他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當時她以為他說的是某個偏遠的修仙門派，現在看來，這個「很遠很遠」，恐怕有著更深的含義。
她還想再問，林逸卻不給她機會了。
林逸的表情突然變化，剛才那種深奧莫測的氣質瞬間收斂，重新變回了那個有些吊兒郎當的青年修士。這種轉換如此自然，如此完美，讓人幾乎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目光掃過三人。
「好了，不開玩笑了。」他沉聲道，「那個家伙雖然變成了灰，但他臨死前說的話，你們都听到了吧？」
「幽冥殿……」林默終于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對，幽冥殿。」林逸點了點頭，「雖然我沒听說過，但听他那口氣，像是個很牛x的組織。我們殺了他的人，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他三言兩語，就將自己剛剛那驚世駭俗的出手，定義為「自衛反擊後惹上的大麻煩」，巧妙地將所有人拉到了同一條戰線上。
你看，不是我牛逼，是敵人太強，我們現在都有危險了。
雲夢仙子冰雪聰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圖。她看著林逸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個男人，實力深不可測，臉皮也同樣深不可測。
她壓下心中翻涌的波瀾，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作為雲夢宗的仙子，她見過太多風浪，但此刻面對幽冥殿這個名字，仍然感到一絲寒意從脊背升起。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久經沙場的凝重
「幽冥殿……」她的聲音在冰窟中回蕩，「這是大陸上最神秘也最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道組織之一。他們行事詭秘莫測，手段狠辣無比，最可怕的是，其成員遍布正魔兩道，甚至連一些名門正派中都有他們的眼線。」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仿佛想起了什麼不堪的往事「傳聞其尊主修為通天徹地，已經超越了尋常意義上的化神境界，是個極難纏的對手。更可怕的是，幽冥殿從不做無意義的殺戮，他們既然出手，必然有其目的。」
說到這里，她看了一眼林逸，眼中帶著若有所思的光芒「而且，能讓幽冥殿如此興師動眾，派出這種級別的殺手，說明……」
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我們確實有大麻煩了。」雲夢仙子最終補充了這句話，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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