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之誓

第1586章 心境轉換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悠悠夢醒 本章︰第1586章 心境轉換

    「 嚓!」一聲仿佛來自靈魂層面的脆響在所有人心中響起。

    絲線,斷了!

    那是維系魔神與地底封印中恐怖存在聯系的生命線,也是它力量的根源。隨著這條絲線的斷裂,魔神與那個更加可怕的存在徹底失去了聯系。

    「不——我的力量!我的永生!」地底傳來一聲憤怒到極點的咆哮,充滿了不甘與絕望。那個聲音蒼老而邪惡,仿佛經歷了萬年的怨毒,「你們這些螻蟻,竟敢破壞我的計劃!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世世代代!」

    失去了根基的魔神,身體如同被戳破的氣球,開始飛速地泄氣。它龐大身軀上的魔氣瘋狂逸散,黑色的霧氣如潮水般涌向四周,發出一連串淒厲的慘叫。那些逸散的魔氣中,隱約可以看到無數痛苦扭曲的面孔,那是被它吞噬的無辜生靈的殘魂。

    「干得漂亮!」林逸眼中精光一閃,但很快又恢復了冷靜。

    他掃視著戰場,敏銳地察覺到還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魔神雖然在潰散,但甦婉兒手中的萬魂幡卻依然散發著邪惡的光芒,似乎想要趁機逃遁。

    但他知道,還沒完。他轉頭看向面無人色,身體搖搖欲墜的甦婉兒,眼神冰冷如千年寒冰。

    「甦婉兒,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听到這句話,甦婉兒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想要催動萬魂幡逃走,但發現自己的修為在剛才的反噬中已經大損,根本無法駕馭這件邪器。

    他腳下一動,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空氣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連雲夢仙子都沒有完全看清他的移動軌跡。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了甦婉兒面前,距離不過三尺。

    甦婉兒被他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楮盯著,那種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嚇得魂飛魄散,尖叫道︰「你……你要干什麼!別過來!我是甦家的人!你敢殺我,甦家不會放過你的!」

    她的聲音中帶著恐懼、絕望,還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能用家族的威勢震懾住林逸。

    林逸沒有理她的威脅,而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面已經光芒黯淡的萬魂幡。

    就在他手指觸踫到幡面的瞬間,識海中的神器金光一閃,一股沛然的吸力從他掌心傳出。這股吸力仿佛連接著另一個世界,要將萬魂幡中的一切邪惡都吞噬殆盡。

    「啊——」

    萬魂幡中,無數掙扎的魂魄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發出一聲解脫般的嘶鳴。那些被困在幡中飽受折磨的靈魂,終于看到了超脫的希望。它們化作一道道黑氣,帶著感激與解脫,盡數被林逸吸入了體內,再通過神器的轉化,變成最精純的魂力,反哺著他干涸的經脈和神識。

    這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

    不過眨眼之間,那面邪惡的萬魂幡就化作了飛灰,消散在風中。連同它一起消失的,還有甦婉兒最後的依仗和希望。

    而甦婉兒,作為萬魂幡的主人,與法器神魂相連,在幡毀的瞬間,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七竅流血,整個人如同爛泥一般癱軟在地。她的神魂已然遭受重創,經脈寸斷,丹田碎裂,徹底淪為了一個廢人。

    「噗通。」

    隨著萬魂幡的毀滅,那尊巨大的魔神也終于支撐不住,徹底爆開。漫天的黑色光點如煙花般綻放,然後化作精純的魔氣,被呼嘯的山風一吹,便消散得無影無蹤。那些魔氣在消散的過程中,還發出陣陣如釋重負的輕嘆聲,似乎連它們都為這場噩夢的結束而感到慶幸。

    地底那股恐怖的氣息,也因為封印的重新穩固而緩緩退去,仿佛潮水退卻,留下一片寧靜。

    一場驚天動地的危機,就此消弭于無形。

    山洞前,一片狼藉。斷裂的岩石,焦黑的土地,空氣中還殘留著戰斗的余韻。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山風輕拂過岩石的聲音,和幾人粗重的呼吸聲。

    柳如煙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剛才還如天神下凡般威武的魔神,竟然就這樣被消滅了?而林逸師兄,竟然能夠如此精準地掌控整個戰局?

    林默拄著劍,半跪在地,劇烈地喘息著。剛才那一劍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真元,現在他連站起來都覺得困難。但他還是努力抬起頭,看向站在山巔,身形挺拔的林逸,眼神中充滿了震撼、不解,以及一絲……敬畏。

    剛才那一連串的指揮,那種洞悉全局的掌控力,那種在絕境中依然冷靜從容的氣度……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沖動、冒進,凡事只知道靠神器硬剛的師兄嗎?什麼時候,師兄變得如此深不可測?

    雲夢仙子也撐著岩壁站了起來,她擦去嘴角的血跡,一雙清冷的鳳眸同樣一瞬不瞬地盯著林逸。她的心湖,第一次掀起了如此巨大的波瀾。這個男人,總能在她以為已經看透他的時候,展現出完全不同的一面。那種從容不迫,那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比他之前催動神器時的霸道威勢,更讓她感到心悸和……仰慕。

    林逸站在山巔,感受著體內重新充盈起來的力量,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玄妙感受。丹田之中,真元如江河奔流,卻又如靜水深流般沉穩有力。更為奇異的是神識中那些關于《道德經》的玄奧感悟,如醍醐灌頂般不斷涌現——「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句話在此刻有了全新的理解,仿佛整個天地運行的法則都在他心中變得清晰起來。

    他閉上眼楮,深深吸了一口氣。山風拂面,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和靈草香息,卻無法掩蓋他心中那份如明鏡止水般的空明。剛才那場激戰中的殺意與暴戾,此刻已然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超然于世的寧靜。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那口濁氣在空中凝成白霧,久久不散。隨即,他從山巔一步步走下,每一步都踏得極為沉穩,仿佛在丈量著什麼重要的距離。

    他先是走到林默面前。師弟的模樣讓他心頭一緊——蒼白得如紙一般的臉色,嘴角還殘留著尚未擦拭的血跡,身上的道袍破損多處,胸前更是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林逸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愧疚,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悔意。他伸出手,想要扶助這個一直以來都在默默承受著他脾氣的師弟,卻又在即將觸踫到他肩膀的瞬間,猶豫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剛才的激戰,而是因為內心的愧疚。他想起了這些年來對林默的種種不公,想起了林默每次的忍讓和包容,想起了剛才戰斗中林默不顧自身安危為他掠陣的身影。

    林默察覺到了師兄的舉動,他緩緩抬起頭,那雙平日里總是溫和的眼眸此刻顯得有些復雜。他看著林逸伸出的手,看著師兄臉上那從未見過的愧疚神色,心中五味雜陳。沉默了良久,仿佛在進行著某種內心的掙扎,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自己的驕傲——他自己拄著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那個動作看起來格外艱難,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顯然傷勢比表面看上去更重。但他的眼神卻依舊堅定,帶著一種不願示弱的倔強。他看著林逸,眼神中有疑惑、有關切、有不解,還有一絲難以名狀的失望。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喉嚨也在剛才的戰斗中受了傷︰「師兄……你……你剛才那種力量,究竟是……」

    「別說了。」林逸打斷了他,聲音低沉而沉重,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真誠,「這次,是我連累了你們。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他說得無比真誠,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心底最深處擠出來的。那種真誠,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

    林默身子一震,整個人如遭雷擊般怔怔地看著他。在他的印象里,這個師兄總是驕傲的,甚至可以說是自負的,做事向來我行我素,何曾這樣坦然地向任何人道過歉?特別是對他這個資質平庸的師弟?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或許是想問問那件神器的來歷,或許是想質問師兄為什麼要隱瞞這麼重要的事情,又或許是想說一句「無妨」。但他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干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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