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之誓

第1523章 如煙負重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悠悠夢醒 本章︰第1523章 如煙負重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靜室時,門外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陰冷尖刻的聲音如毒蛇吐信般從門縫里鑽了進來︰「嘖嘖,真是感人肺腑的同門情誼啊,為了一個經脈寸斷的廢物,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柳師妹,你這番深情,怕是做給瞎子看了吧!」

    話音未落,靜室的門被一股陰風猛地推開,甦婉兒俏生生地立在門口,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陰毒笑意,那雙漂亮的眸子里,此刻卻滿是冰冷的算計與快意。

    她果然沒有走遠,而是如一只潛伏在暗處的毒蠍,將他們剛才的對話听了個一清二楚,並在此刻選擇現身,打算將他們的決心徹底碾碎。

    「甦婉兒!」林默的眼神瞬間冷得像要結冰,一股凌厲的殺氣自他周身轟然爆發,靜室內的燭火都被這股氣勢壓得劇烈搖曳,幾欲熄滅。「你找死!」怒喝聲中,林默的身形已化作一道迅猛的青色電光,劍未出鞘,人已帶著裂空的銳氣直撲門外!

    然而甦婉兒卻早有準備,只見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從袖中甩出一張土黃色的符。符無火自燃,化作一道光幕擋在她身前。林默的拳風結結實實地砸在光幕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光幕劇烈震顫,卻終究沒有破碎。

    借著這一瞬間的阻滯,甦婉兒身形如鬼魅般向後飄退,只留下銀鈴般刺耳的笑聲在夜色中回蕩︰「林默,別白費力氣了!有這個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麼給你那廢物師兄收尸吧!等到了幽冥血海,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地獄無門,魂斷無歸!」

    她的聲音漸行漸遠,可那份惡毒的威脅卻如附骨之蛆,緊緊纏繞在兩人心頭。

    林默追出幾步,最終還是停了下來,臉色鐵青地返回靜室。他知道,甦婉兒身法詭異,又有諸多保命的法寶,一心想逃,自己很難在短時間內拿下她。

    柳如煙緊咬著下唇,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憂色。她知道,甦婉兒的出現,絕非偶然。她不僅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地,更知道了他們此行的目的。這趟幽冥血海之行,恐怕會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凶險百倍。

    靜室內的燈光昏暗,映照著柳如煙蒼白憔悴的臉龐。她緩緩蹲下身,輕輕撫摸著林逸冰冷的額頭,低聲呢喃︰「林逸,你等著我……無論如何,我都會帶你回來。」她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溫柔與哀傷,像是一曲在深夜里為遠行之人奏響的挽歌,低回而悲愴。

    外面的風聲愈發急促,像是幽冥血海深處傳來的鬼哭狼嚎,令人心頭一緊。

    林默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如淵,眉頭緊鎖。他低頭瞥了林逸一眼,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心中百味雜陳,既有對林逸安危的擔憂,也有對甦婉兒那番挑釁話語的滔天怒火,更有一絲連他自己也不願承認的復雜情感——他隱隱覺得,林逸的秘密,或許比他想象中還要深不可測。

    那個平日里看似平庸的師兄,在宗門大難時爆發出的力量,那種悍不畏死的決絕,至今仍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如煙,我們即刻出發,不能再拖了。」林默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冷冽,像是淬了冰的利劍,「甦婉兒既已知曉我們的去向,必然會在沿途設下埋伏,甚至可能聯合了其他人。幽冥血海本就是九死一生之地,若再加上她的算計,我們每耽擱一刻,林逸就多一分危險,我們自己也多一分變數。」

    柳如煙聞言,緩緩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她從懷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倒出幾粒散發著清香的丹藥,小心翼翼地喂入林逸口中,又以自身靈力助其化開藥力,護住他的心脈。

    做完這一切,她才站起身,輕聲道︰「林默師兄,我明白。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林逸……他不只是我的心上人,更是我們共同的師兄。他可以為了我們不惜性命,我們又豈能眼睜睜看他身死道消?若我們見死不救,此後余生,道心必將蒙塵,再無寸進!」

    她的話語輕柔,卻字字鏗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默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動容,最終,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語氣中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決然︰「好!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便陪你走這一趟。生死禍福,我們一並擔之!」

    他反手握住背後的劍柄,一股沖天的劍意透體而出,將靜室內的陰霾都沖散了幾分。

    「只是……」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到林逸身上,「你可想好了,若我們此去……回不來,又當如何?」

    柳如煙慘淡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靜室中,竟透出一股決絕的、令人心悸的美麗︰「若回不來,便與他同葬于幽冥血海,也算……全了我的心意。」

    她的聲音很輕,卻如同一柄重錘,狠狠敲在林默的心上。他看著床上氣若游絲的林逸,再看看眼前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卻無比剛烈的女子,胸口一陣翻涌。那些曾經的嫉妒與隔閡,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責任。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復雜的情緒,走到床邊。他沒有留下什麼玉簡,只是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縷精純的劍元,小心翼翼地渡入林逸體內,護住他幾近枯竭的心脈。做完這一切,他才沉聲道︰「走吧,不能再拖了。」

    柳如煙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她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柔軟的雲紋法衣,輕輕蓋在林逸身上,隨後俯下身,用一條寬大的披風,將他穩穩地背在了自己削瘦的背上。那重量,不僅是林逸的身體,更是她全部的希望與寄托。她站起身時,身形微微一晃,但立刻站穩了,眼神中再無半分猶豫。

    兩人一前一後,踏入了門外濃郁如墨的夜色。狂風呼嘯,卷起枯葉,發出鬼哭般的嗚咽,像是為他們此行奏響的悲壯序曲。他們沒有御劍,只是憑借雙腳,一步步走入那無邊的黑暗,身影很快被吞噬,仿佛從未出現過。

    幽冥血海,遠在天邊,路途凶險。

    為了避人耳目,也為了節省靈力以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兩人選擇了最為艱難的方式——晝伏夜出,徒步西行。

    白日里,他們尋覓最隱蔽的山洞或密林歇息。林默負責警戒,他如一尊沉默的雕像,盤坐在洞口,手中長劍橫于膝上,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柳如煙則寸步不離地守著林逸,每隔一個時辰,便要耗費自身靈力為他梳理經脈,溫養生機。

    林逸的狀況一日比一日差。他的身體時而滾燙如火,時而冰冷如霜,呼吸也變得斷斷續續,好幾次,柳如煙都以為他要撐不下去了,只能咬著牙,將自己本就不多的靈力,一股腦地渡給他。她的臉色,也隨之日漸蒼白。

    第二個夜晚,他們正在一處破敗的山神廟中休息,林默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眼中寒光一閃。

    「有人!」他低喝一聲,身形瞬間化作一道殘影,擋在了柳如煙和林逸身前。

    廟外,幾道陰冷的鬼影一閃而逝,沒有靠近,卻像是在窺探著什麼。那氣息,帶著一絲熟悉的陰狠。

    「是甦婉兒的人。」林默的聲音冷得像冰,「他們不敢在宗門勢力範圍內動手,便一路尾隨,想等我們力竭之時再出手。」

    柳如煙的心沉了下去,她抱著林逸的手臂又緊了幾分。前有血海絕境,後有豺狼追兵,他們已無退路。

    「別怕。」林默頭也不回地說道,「有我在,他們近不了身。」他的話語簡單,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那一夜,林默未曾合眼,直到天際泛白,那些鬼祟的影子才悄然退去。

    第三日黃昏,當最後一縷陽光被地平線吞噬,他們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猩紅。粘稠的霧氣翻滾不休,如同沸騰的血漿,將天地都染上了一層不祥的色彩。霧氣中,無數嶙峋的黑石如魔鬼的獠牙般刺向天空,奇形怪狀,猙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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