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蓄勢待發的雷霆一擊,卻被另一股更為霸道、更為古老的力量瞬間壓了下去。
就在他即將出手的剎那,靜室之內,那原本環繞在林逸身軀上的微弱金光,毫無征兆地轟然暴漲!
「嗡——!」
一聲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的嗡鳴,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響起。璀璨的金光如決堤的瀚海,瞬間沖垮了靜室內的所有光線和聲音,化作一片神聖而威嚴的金色海洋。在這片金光之中,無數玄奧復雜的符文生滅流轉,每一個符文都仿佛蘊含著一條天地至理,散發出讓人心神俱裂、忍不住要頂禮膜拜的恐怖威壓。
「這……這是……」林默渾身一僵,凝聚的靈力在這股威壓下竟被沖得七零八落,他滿臉駭然地望向林逸,心髒狂跳不止。
柳如煙更是被這股氣息壓得幾乎窒息,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金光的源頭。在那片璀璨的中心,林逸原本毫無生氣的身體竟緩緩懸浮起來,一道模糊而偉岸的虛幻光影,正在他的身後緩緩凝聚、成形,仿佛一尊沉睡了億萬年的神只,在此刻被螻蟻的聒噪所驚醒。
甦婉兒臉上的得意與怨毒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于靈魂深處的、無法遏制的恐懼。她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術,臉色煞白如紙,嘴唇哆嗦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不可能……這種氣息……是傳說中的……是……」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那道偉岸的光影之中,響起了一聲低沉的嘆息。不,那不是嘆息,而是一道神諭,一道足以裁決眾生命運的審判之音,帶著無盡的威嚴與漠然的殺意,直接在三人的腦海中炸響︰「小小螻蟻,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話音未落,那漫天狂舞的金色符文中,有一枚符文驟然大亮,脫離光海,化作一柄薄如蟬翼、卻蘊含著斬滅萬物之威的金色光刃,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直刺甦婉兒眉心!
這一刻,甦婉兒的瞳孔猛地縮成了針尖大小。死亡的陰影如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她尖叫一聲,體內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身前瞬間凝聚出數道護身法盾,身形更是化作一道殘影,瘋狂向後遁去。
然而,在那柄金色光刃面前,她引以為傲的速度和防御,脆弱得如同薄紙。
「噗嗤!」
光刃毫無阻礙地穿透了所有法盾,在甦婉兒的慘叫聲中,精準地刺穿了她的右肩肩胛骨。金色的神聖力量轟然爆發,瞬間摧毀了她體內的經脈,更有一股霸道的力量侵入她的丹田,瘋狂破壞著她的修為根基。
「啊——!」
甦婉兒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撞在靜室的牆壁上,又無力地滑落在地。鮮血混合著破碎的內髒從她口中狂噴而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她癱倒在地,渾身抽搐,看向林逸的目光中,再無一絲怨毒,只剩下深入骨髓的驚恐與不甘。
柳如煙和林默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濤駭浪。他們不知道這金光究竟是何物,但那股力量的層次,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而那道聲音,分明不是林逸,而是某個他們連想象都無法觸及的古老存在。
「林逸……」柳如煙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撫上林逸毫無血色的臉龐。這一次,她仿佛感覺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熱。她的心底,那名為希望的火苗,在風雨飄搖中,竟頑強地燃燒得更旺了一些。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迷茫與不安。
這甦醒的,究竟是救贖林逸的神明,還是吞噬他靈魂的惡魔?
靜室內的金光漸漸收斂,如潮水般退回林逸體內。那股毀天滅地般的威壓也隨之散去,但空氣中,卻依然縈繞著一絲神聖而冷漠的氣息,仿佛在無聲地昭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才剛剛拉開序幕。
林默的眉頭緊鎖成一個「川」字,目光死死地盯著林逸的身軀,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覺到,這股力量並非林逸自身所有,而是某種未知的、沉睡在他體內的存在,被甦婉兒的惡意徹底激怒,從而短暫地甦醒了。
柳如煙跪坐在林逸身旁,縴細的手指帶著一絲顫抖,輕輕擦去他嘴角的血跡。她的眼眸中淚光閃爍,聲音低得幾乎听不見︰「林逸……是你嗎?還是說……你已經……」
她的話語未完,便哽咽著停下,不敢再繼續往下想。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讓她心如刀絞。
一旁,甦婉兒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肩膀上的傷口依然在汩汩流血,觸目驚心的紅染透了她華貴的衣衫。
她臉色慘白如紙,咬緊的牙關滲出血絲,眼神中滿是怨毒與不甘,死死地瞪著靜躺在床榻上的林逸,嘴里咒罵著︰「該死的林逸!就算你死了,也要拖著我一起下地獄嗎?什麼狗屁金光,我就不信你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卻掩不住那份色厲內荏的顫抖,顯然,方才那一道奪命光刃,已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懼。
林默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眼神猶如萬載玄冰,不帶半分情感,語氣更是冰寒徹骨︰「甦婉兒,趁我還沒改變主意,滾。否則,我不介意親手送你上路。」他的手掌微微一抬,一縷凝練的青色靈光在掌心盤旋不定,凜冽的殺意如實質般彌漫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甦婉兒嘴角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她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多說一個字,那道青光便會毫不猶豫地洞穿她的咽喉。
她恨恨地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捂著血流不止的肩膀,踉蹌著退到門口,怨毒的目光在林默和林逸身上來回掃視,最終留下了一句歇斯底里的詛咒︰「林默,你等著!還有你那個廢物師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這對狗師兄弟跪在我面前求饒!到時候,我要親手撕爛你們的臉皮,看看你們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嘴硬!」
她的身影狼狽地消失在門外,那怨毒的回音卻仿佛還縈繞在靜室之中。林默充耳不聞,目光重新投向床榻上的林逸,原本舒展的眉頭再次緊緊鎖起。他敏銳地感覺到,師兄體內那股暴虐之後的力量並未就此消散,反而像一頭沉睡的洪荒巨獸,正在無聲地積蓄、醞釀,隨時可能再次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威能。
「如煙師妹,退後一些。」林默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關切,「這股力量……太過詭異,我怕會傷到你。」
柳如煙卻固執地搖了搖頭,她非但沒有後退,反而更靠近了床沿。她倔強地守在林逸身旁,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九死不悔的決然︰「不,我不走。林逸他……他還需要我。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要陪著他。」她的手指,輕輕握住了林逸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手掌,仿佛想用自己微末的體溫,去重新點燃那早已停滯的脈搏。
林默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最終卻只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他深知柳如煙的性子,外柔內剛,一旦認定的事情,便是十頭遠古巨象也拉不回來。他只得打消勸說的念頭,默默站在一旁,全身靈力暗自運轉,如一張拉滿的弓,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的變故。
就在這壓抑的寂靜中,林逸的身體,突然極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那顫動微乎其微,若非全神貫注,根本無從察覺。可一直緊握著他手掌的柳如煙,卻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猛地抬起頭,黯淡無光的眼眸中瞬間爆發出狂喜的光彩︰「林逸!是你嗎?你……你醒了?」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期盼。
然而,林逸依舊雙目緊閉,毫無反應。他的面容蒼白得像一張單薄的宣紙,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會隨風破碎。柳如煙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絕望。她死死咬住下唇,貝齒深陷,嘗到了滿嘴的血腥味。緊握著林逸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了自己的掌心,殷紅的血珠順著指縫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卻渾然不覺。
也就在這一刻,那股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的古老氣息,再次毫無征兆地從林逸體內噴薄而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礡,都要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