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饒不了沈陽北這個混蛋!”
一出事黃穎習慣性把所有的過錯降落在沈陽北身上,除了始作俑者是他,今天的事跟沈陽北關系不大…
孟元。“黎盈還在老沈身邊呢,穎兒,等他們回來咱們再商量吧,別氣了。”
黃穎高舉手機的手剛要放下,電話那頭。“喂,我們上高速了,家里怎麼了?”
“滾!”黃穎罵一句。“豬狗不如的東西,該讓秦錚掐死你!”
然後,電話就掛了,黃穎扔了手機,昂著沈鵬的頭看了又看。“你老舅咋這狠啊!哎呀…”
黃穎心疼沈鵬…
沈鵬故作鎮定輕松的說。“沒事沒事,以後都沒事了,挨頓打算什麼!”
實則沈鵬和孟元的腿都是抖得…
事到如今怎麼辦?
沈鵬和孟元的想法一樣。“將錯就錯吧,沒什麼別的好辦法了…”
“可是鶴煜那怎麼辦?”黃穎最大的擔心在于孟鶴煜的暴脾氣,以她對兒子的了解,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輕輕松松的了解了。
沈鵬求助于孟元,黃穎也看向孟元,孟元能看向誰,只能嘆著氣,硬著頭皮接下爛攤子。
“我會教育好孟鶴煜…唉,造孽啊!家門不幸啊!”
忽然,沈鵬移開目光,想到窗外的鹿棚,甦新皓的平安符…
“來人,去京市,綁了甦新皓扔進大神經病院,等我去京市料理了他!”
沈家保鏢。“是。”
黃穎疑惑。“和甦新皓有什麼關系?”
“他敢給咱們家下咒,沒安好心。”
孟元。“說點正事,沈鵬你怎麼想的?”
沈鵬疑惑。“我不說了嘛,將錯就錯。”
孟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今後怎麼辦…”
“今後?”
孟元話里有話,沈鵬微眯眼眸。“孟叔想怎麼辦?”
“送你老舅去南島養老!”
“不行!劉老還沒死,我老舅看見他心情不好,再有我老舅說了,要陪著亮亮和一惟長大,不行不行…”
黃穎也不同意。“小錚孤苦無依的去南島太可憐了,不行不行…”
“好吧,就當我沒說。”
沈鵬累了,揉了揉眉心。“我想好了,送我爸和媽媽去南島養老,清淨安全…”
這倒是個好主意,孟元怎麼早沒想到呢?他太同意願意了!
“行,我馬上著人去辦!”
黃穎。“孟元,問問黎盈之後再說,黎盈要是不願意去南島把沈陽北一個人扔南島去!”
“哈哈…”孟元還有心情笑,真心大。“沈鵬快去睡覺吧,明天再說…”
“嗯…”
此事在孟元心里扎根了,他的晚年目標,送沈陽北去南島養老,隔絕老沈見到黃穎的所有機會。
***
入夜漸深,沈鵬和孟元商量好事情之後先去看了看秦錚,他喝了安眠藥睡的深沉。
沈公子今晚睡的還算安穩,和陳曦視頻過後躺床上進入夢鄉。
事出了,心也就寬了,反而沒有那麼揪心不舒服的感覺了…
開明朗正如沈鵬,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辦什麼事,人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笑笑就過去了,大不了挨頓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他固然心疼受傷了的妹妹,不過有孟鶴煜在前緊張萬分,顯得沈鵬對妹妹的關愛排不上名次。
沈鵬深深嘆氣,驚嘆老舅的狠心辣手,心疼妹妹的傻氣。
老舅不可能會殺了他,給傻妹妹嚇壞了…
黎姿曼用手掌拖他的鞋底,妹妹有超級嚴重的潔癖,拿手掌拖鞋底…還不慎被牛皮鞋跟底劃傷了手掌心…
他觀看祠堂的監控,他昏過去前黎姿曼為了保他視死如歸要撞柱子,要不是有秦錚攔腰抱住了她,可能一頭血濺當場…
幸虧黎姿曼當時嚇傻了,沒說什麼出格的話,秦錚也沒多注意她說的饒了我爸爸!
挺幸虧的…
此生有負妹妹我入地獄!沈鵬抹了抹眼淚,再一次慶幸黎姿曼是他的親妹妹,親妹妹啊!我何德何能能做黎姿曼的妹妹…
他都不好意思做黎姿曼的哥哥,沈鵬自卑了,覺得不配…
猴腦的思維活躍,他立時立刻的想到圍繞在黎姿曼身邊的男人都有自卑心理。
甦新皓自卑,孟鶴煜也自卑,還有妹妹的追求者們,都是支支吾吾的窩囊自卑樣…
沈鵬想,他要是不是黎姿曼的哥哥,以普通男人的身份追求大美人,也會自卑…
嘿嘿,還是做黎姿曼的哥哥好,一生一世的親哥哥,打著骨頭連著筋的親人,分都分不開…
沈鵬又突然想到,秦錚把秦家所有資產都給了他,秦家在京市有三間別墅園林,住都住不過來。
正好趁此機會送給妹妹一套!就這麼辦,明天就趁熱打鐵的囑咐人去辦!
***
到秦嶺酒店的沈爺沈奶沈陽北還不知道家里出大事了。
陳曦也不知道,沈鵬沒說,就說讓他們辦完事早點回家來,說點事。
這一家人落塌秦嶺駐鳳東山的大酒店。
自從秦嶺駐鳳東山挖掘出東後墓穴,憑借東風好借力,就發了,各種旅游業,餐飲,賓館,如雨後春筍,爭先恐後層層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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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了,黎盈反而睡不著了,可能是來這一路上睡多了吧。
“想曾輝呢?”沈陽北醋溜溜的說。
“沒,心里不舒服,想回奉天。”
“想黎敏?”
“嗯。”黎盈誠實的說。“小敏小時候不是個壞孩子,長大了才變得勢利眼…”
“好吧,談談你和曾輝吧,你們在一起一年多怎麼沒要個孩子呢?”
“他…”黎盈羞于齒。“他快…”
“哦?”沈陽北來了興趣。“多快?”
“反正就是快,睡覺睡覺,不說了。”
“哈哈…”沈陽北閉眼楮,他問。“黎盈,你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嗎?”
“不想。”秒回答。
“為什麼?人活一世,沒有血脈傳承多無趣!”
“你不是結扎了嗎?還行嗎?”
“哈哈,我當然是不行了,沈鵬妹妹流掉之後我和小嫻甚少會有性生活,她得病之後我們倆更對這個沒興趣。”
黎盈回眸看他,沈陽北一臉的平淡如水,都不像是個男人。
沈陽北笑眯眯的。“我還听說孟元除了黃穎別的女人都不行…他們孟家的根…”
黎盈羞紅了臉。“大半夜的你跟我說這些,你什麼意思?”
“沒事,哈哈,睡覺吧…”
黎盈白他,側過身子躺著,她這一輩子,情愛二字,跟她無緣…
明知道沈陽北心里放不下黃穎,將錯就錯跟了他…沈陽北對黎盈是感謝加敬重,感受不到所謂的男女之愛。
曾輝愛她嗎?黎盈不覺得曾輝愛她,愛她怎麼不帶她領結婚證,帶小敏領結婚證,唉…
不想了,想多了頭疼…
“在車上黃穎為什麼打電話罵你?”
“這是黃穎的日常習慣,每天都要罵我幾句出氣,我早都習慣了。”
“好吧。”
“小嫻過世後黃穎把我一切的聯絡方式都刪了,我挺不習慣的,有事沒事給孟元打電話騷擾他,黃穎會搶過手機來罵我,哈哈,細想想也挺逗的。
後來黃穎就把我聯系方式加回來了,固定在下午時間會罵我幾句。”
“你自找的…你做錯了事,還不下決心改變…”
沈陽北打斷她的話。“我將錯就錯彌補贖罪半輩子了,怎麼沒改變?要是我早早的逼死秦麗嫻這才是大錯特錯呢…”
黎盈回眸。“沈部長想過逼死秦麗嫻?”
“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沈陽北有些得意的口氣回答,又反問。“你不也說該死的曾輝死晚了嗎?”
額…黎盈語噎了…
“黎盈…”沈陽北說。“我听小嫻說,她的一群病友集資凍了精子和卵子…可能其中就有曾輝,你要是願意…可以試管!我可以幫你。”
“我可不要!”黎盈斬釘截鐵的說。“帶孩子可累人了,比做豆腐還累人。
你是不知道,曼曼小時候特別磨人,剛滿一個月就會睜著大眼楮認人了,除了我抱不哭,別人抱就哭不停!
兩個月的時候不吃粥,喂粥就吐出來,喂豆漿喝的香。
三個月會翻身,小丫頭真干淨啊!有時候拉了立馬翻身,留一攤黃粑粑在旁邊尿戒子上,她翻得遠遠的。
四個月出牙,出上面牙發燒,出下面牙拉肚子,亮亮這點就隨曼曼了,可有規律了。
五個月就會坐著了,會坐著了真像個洋娃娃,晚上坐在背簍里,睜著大眼楮看我挑豆子。
六個月會叫媽媽,哎呦呦,那天給我心都萌化了,小丫頭可鬼了,發現我愛听她叫我媽媽,一直叫不停…”
談話聲戛然而止,黎盈困意來襲,睡著了,沈陽北還沒听夠呢,然後呢,女兒六個月之後呢?娘倆怎麼了?
唉…沈陽北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人老了,覺少。
秦嶺四周都是山,山上樹林橫生,雜草遍布,綠油油的山中包裹一個大酒店,有點陰森。
大酒店對面的大醫院是黎姿曼以黎盈的名義捐的,紅十字對著沈陽北發光,更顯恐怖。
沈陽北打了個冷戰,躺回被窩。
“輝哥,哪來的蜂蜜?我不愛吃,你給小敏吧…”
果然吶,人總愛在夢里懷念青春最難以想象的那一段,夢里都描繪不出的精彩畫面,卻真實發生過!
照一整個生命流線中來看,青春那一段有些突兀,有些不凡,單拎出來也可以獨擋一面,就好像沒參與過今後的跌宕不平似的。
今後的今後,深受那一段的影響,可能幾年後會隨著時間流逝消散,可能一生都為此枷鎖勞累牽絆。
總之,輪回尚有眷顧,命運不講情面。
將錯就錯的何止這幾位?
***
曾輝的父親曾慶,曾母向高麗人賣血鴿的消息收到制裁,兒子因病去世走了,孤零零一個人退休後當了守林員,防範山林火災,強化居民消防意識。
在黎盈帶郁清麥前來秦嶺神樹下取五毒蟲的時候就遠遠看見了丫頭的身影!
還有他‘孫女’。
他在山上觀望許久,丫頭坐車走了才背著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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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丫頭日子安穩,帶著他孫女在津市做生意,生意特別大,人人都夸。
後來孫女有了出息,嫁了大款,丫頭也爭氣,嫁給了大名鼎鼎的沈部長,光宗耀祖啊!
曾輝瀕死前的遺言,不要去打擾盈盈和曼曼,曾慶做到了。
他今天晚上在山上巡邏,遠遠又看見了丫頭坐過得豪車來了秦嶺,世界上都沒有幾輛的豪車,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看見丫頭由保姆推著進了酒店。
唉,怎麼不知道回家看看…曾父嘆氣幾聲。
沒想到一早,太陽剛冒頭,丫頭就帶著沈部長來了,拿了一院子的禮物酒水,家里都放不下了。
秦嶺祭祖的規矩,不見太陽,丫頭一定是四點多鐘天未亮去了一趟山上給黎婆燒紙,下山回家看看他。
曾慶家的院子和黎婆的院子相鄰,曾輝過世後曾慶把兩家牆打通,擴成一個大院,養著血鴿。
“爸…”黎盈紅了眼眶,整整三十多年沒見到曾慶了。
曾慶滿面笑容,揮著手招呼他們。“丫頭也有白頭發了?沈部長快進來坐,快進來。”
沈陽北覺得眼前精神奕奕的老頭挺有將士風範,背部挺直,步履如飛,像是部隊上退下來的老軍人。
別看曾慶一個人住大院子,家里客廳那叫一個干淨,一塵不染,就連一粒沙都看不見。
沈陽北樂呵呵的說。“爸真勤勞…”
“哎呦!”曾慶大拍大腿。“我哪擔得起您一聲爸,折煞我了呦!”
沈陽北沒有一點高官的架子,隨和的很。“嘿嘿…您老別忙了,我們坐坐就回去了。”
听見這話,曾慶倒茶的動作緩了一瞬,笑容僵在臉上,不過動作沒停,悠慢倒滿了一杯山茶。
“沈部長,喝點水潤潤嗓子…”
“嗯,謝謝…”
黎盈拿袖子擦眼淚,家里什麼都沒變,曾輝的帽子和衣服還掛在牆上,還有一個黎婆用碎布縫給他的小書包。
看起來沉顛顛的,墜著書包綁帶往下耷拉著。
曾慶心里也不好受,沒想到他出差幾年回來後兒媳婦走了,兒子成了廢人,家不是家,人不是人。
唉…
沈陽北戳了戳黎盈,好不容易回來了不能光哭,說點高興的。
“爸,你一個人住晚上鎖好門,東山游客多,人雜,多注意安全!”
“沒人來咱們西山的窮鄉僻壤,丫頭放心吧。”
“爸,隨我…”
“我哪都不去…”曾慶揮手,幾只通體雪白的血鴿飛進來,落在他肩頭。
“我要替祖宗守山,守血鴿。”
黎盈抿唇,不說話了,她嘗試著往前伸手,兩只血鴿撲稜翅膀飛到她肩頭,和她親熱的很。
黎盈比剛才高興。“沒想到還有血鴿認識我…”
曾慶突然面色一頓,眼神閃躲幾下,他看了看喝茶的沈陽北,把頭低下一副欲言又止的別扭樣。
黎盈沒發現曾慶的反常…曾慶急需一個話題引走此刻他的慌張。
“丫頭啊!曼曼怎麼沒來呢…”
砰,黎盈緩緩抬頭,淚眼,看他。“您怎麼知道我女兒的名字?”
“唉…”曾慶取下掛在牆上的書包,遞給她。“輝哥兒沒忘了你,你帶著曼曼走了的第二年他就在津市找到你了。
也曾帶我去津市看過你們娘倆,在遠處偷偷的看見你送曼曼上幼兒園。
他說配不上你,又怕黎敏知道你在津市會來找你麻煩,就沒暴露行蹤。
每年中秋前後,輝哥兒都會去津市偷著看看你們娘倆。”
“這…”
沈陽北替黎盈說。“曾輝過世前人肉過她們娘倆的信息,怎麼回事?”
“唉…命運弄人啊!輝哥想臨死前見一見他們娘倆,我帶著他在津市住了一個多月也沒見到盈盈。
輝哥兒以為曼曼嫁人了,盈盈也嫁人了,沒忍住查了查她們娘倆的戶口信息。
沒幾天後就不行了…”
黎盈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是黎姿曼帶領甦琪集團步入京圈那一段時間,黎盈心疼女兒的辛苦,隨行當她的貼身保姆照顧她。
去京市幫女兒買了京郊小別墅之後才回津市。
沒想到因此錯過了曾輝的‘最後一面’。
她摸著手心里的書包,沉顛顛的,里面都是本子,紙張已經泛黃發舊。
是曾輝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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