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計劃準備了大半個月,真正開始實際實施的時候,羅海卻發現,他沒有見到“寄生者”的極限,相反,他自己的極限卻暴漏無疑。
一開始的時候,寄生者在羅海的左肩偏下,也就差不多是肱二頭肌的頂部位置,而且只有一顆乒乓球大小,外圍長著六七根指頭長的紙條。
這個東西仿佛真的具備某些簡單的智慧,或者說是天生的生存本能,它會想方設法的在保證自己生存的前提下,盡量讓宿主也可以過的舒服些……
後來,在喂食了將近三百公斤的清水之後,寄生者開始壯大,又跟羅海體內的癌細胞產生了接觸和一些莫名的影響,最終失去了束縛,開始恣意瘋長,並違背本能的儲存了數十根畸形的幼藤種苗。
而它本身的形態,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德行,從乒乓球大,長到堆滿整個廂貨,也不過是用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以及三百公斤的清水。
在這之後,羅海是真的沒招了,其實如果可以,他會選擇破釜沉舟,但以他的能力,每月通過貿易、稅收和搶掠等其他道路,能搞來的清水實在是有限,特別是符合域外植物澆灌的特級淨水。
如果是其他的東西,以羅海的能力總歸會有辦法,但特級淨水這玩意,既是末世最寶貴的資源沒有之一,而且還是南雲省各大佬們親自頒布的第一等違法資源,他實在是沒有辦法……
而且這里面大部分都是“公款”,要用來澆灌近兩千平的尿棗,這是整個雲霄鎮的命脈,如果羅海全拿出來喂給寄生者,就算最後的結果是好的,他也會被近萬憤怒的鎮民弄死,包括他的刀旗軍……
他如此行險、費盡艱辛不就是想活命麼,試驗成功了,然後被打死了又有什麼意義。
但是哪怕吞噬了三百公斤特級淨水,已經長到目前這個樣子,寄生者意識之中對水的極度渴求依然濃烈到仿佛沒有盡頭,而距離羅海所期盼的“質變”也遙遙無期,不知道它到底還需要多少淨水,這仿佛是個無底洞,怎麼填也填不滿……
在這種情況之下,羅海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最終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保守治療”。
因為哪怕挪用公款,每個月幾十公斤的淨水量,他也無法保證寄生者是否會得到滿足,而且大概率是杯水車薪。
但是這集中了全鎮大半的力量和資源換取的每月淨水,必須得投入到尿棗的種植灌溉之中。
羅海是雲霄鎮的一把手沒錯,他可以肆無忌憚,可以玩女人、做實驗、欺男霸女怎麼都行,只要他不動這要命的命根子,他的手下和其他鎮民依舊會擁護他的統治。
因為末世是沒有下限的,經過毒打的幸存者們,不會懷著下一個鎮長會更好這種幼稚的想法,羅海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但,如果羅海敢挪用這每月幾十公斤,全鎮近萬人的命根子,那頃刻便是眾叛親離、被所有人的怒火燒成灰燼。
“噗……”
語氣略帶沉重的把自己這些難處一一交代,話還沒說完,對面的姜磊忽然噗的一下笑出了聲。
“???”
羅海麻了,特麼的很好笑麼?!
他這半年多的時間里日夜難寐、為此傾盡所有,哪怕是老板,你也得尊重尊重人吧?此刻不反,更待何時?!
還是……
更待何時吧。
想了想外面的坦克、看看門外的新族警衛,羅海縮了縮脖子,他真是能豁出去不要命的人,就不可能不到一天時間,連像樣的抵抗都沒做過,就拜倒在來歷不明的姜老板牛仔褲下了……
“不好意思,忽然想到好笑的事情。”
羅海︰“……”
您這梗也太老了吧。
姜磊其實卻是沒有嘲笑鄙視的意思,也完全沒有針對羅海,只是,純粹是高興的。
現在這事應該怎麼樣來形容呢?
正中下懷?不太對,嚴絲合縫?不對,正中靶心?也不對,反正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缺水?這是末世里所有的大小首領們,無論是坐地聚居地,還是游動團體,還是商隊甚至是食人者,這都是必須要經歷,並且終身被困擾的天字第一號難題。
但是巧了,在姜老板這,在碧藍之界面前完全不是個事,小說電影還都得講究個基礎邏輯這,但是在先世界之中,有時候就能巧到讓你瞠目結舌,仿佛一切都早就有人安排好了……
“咳咳。”
姜老板輕咳了兩聲,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到正常位置,肅穆對羅海說道︰
“我命令,立刻重啟醍醐灌頂計劃,你需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先頭準備,至于最關鍵的淨水問題,你不用管,我來想辦法。”
“老板……”
羅海被姜磊的毫不猶豫的態度和語氣嚇了一跳,趕忙道︰
“這東西我是真的沒有底,您的淨水填這個無底洞,我賠不起啊……”
他此刻腦瓜子還在嗡嗡響,原本只是為了應付任務的,哪知道這備胎二話不說直接就轉正了?!
“行了,所有後果都由我自己負責,你只需要把實驗內容做好,其他都不需要你操心,如果最後失敗了……”
姜磊說到這頓了一下,如果失敗的話,羅海本人估計也就沒了,他跟寄生者母體的綁定深度太大,而且髒器的工作原理、雙方的結合方式等等都極端復雜,憑現有技術,根本沒有任何分離的可能了。
“老板您放心,失敗的後果,屬于我這邊的,我自己來承擔。”
一貫怕死到要命的羅海,這一刻大義凜然起來,其實是他自己心里比較有數,純淨的生命之源,無論對人類還是域外植物來說,都是神奇的甘霖,產生惡劣後果的可能性極低。
再說了,現在母體、他和畸形幼藤,都已經受到癌細胞的侵染,反正已經都這個德行了,再壞還能壞到哪去?
而且他話里面說的很明白,屬于他的後果,他才會承擔,也就是說,在心里,他已經認定自己這位新老板的投入要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