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門進去。
听到開門聲，男子抖了一下。
“別緊張。”莊岩倚在門口平靜地說，“先把那輛車的事情說清楚。”
不用他再提醒，男子像搗蒜一樣點頭。
連開場白都不需要，他就把事情的經過說得清清楚楚。
在丁高強夫婦上高速的那個晚上，他發現一輛車停在老高速的應急通道上。
這個男人平時手腳就不干淨，看見無人的車子，便湊近一看。
見車鑰匙還插著，他留了個心眼。
原本只是路過，但他第二天還是蹲在路邊觀察了一整天。
一直沒有看到車主出現。
于是，他趁天黑偷偷把車開走了。
他怕失主來找，特意選擇了沒有監控的小路一直開到川城的二手車市場，然後把車賣掉。
“警官，我也是一時糊涂啊！”男子哭訴道。
這種借口莊岩已經听過很多次。
這些人在作案時覺得自己天下無敵，被抓後就變成一時糊涂。
听取懺悔不是莊岩的工作，他不耐煩地敲了敲門框。
“撿重點說，具體在哪里偷的車？”
男子抬起頭，滿臉淚痕︰“就在山口那里。”
莊岩不熟悉這里的地形，曹警官在一旁解釋︰“他說的地方就在老高速路中間，有一條可以直接開到山腳的小路。”
這條路修過三次，起初是為了方便運送山貨。
莊岩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他看了男子一眼，問︰“你真的在車邊守了一整天？”
“是真的。”男子急忙點頭，“我發現車的時候還是早上，以為車主去上廁所了。”
然後他在路邊蹲了一會。
偶爾有人好奇為什麼好好的一輛車擋在路上，但看到男子蹲在那里，就以為他是車主，看兩眼也就走了。
就這樣，他守了一整天。
莊岩繼續問︰“車上的東西你有沒有動過？”
男子搖頭說︰“沒動，車上清理得很干淨，比我的錢包還干淨。”
“證件呢？”曹警官插話道。
“也沒有。”
證件可能被丁高強夫婦隨身帶走了，車子被收拾得很干淨，符合他們的習慣。
莊岩心中已有結論︰“丁高強夫婦可能是通過那條路上的山。”
見他不說話，男子以為莊岩在想怎麼處理他，緊張得坐立不安。
但莊岩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對他沒了興趣。
“達林警官，接下來就交給你處理了。”
莊岩說完轉身離開。
戰古越和曹警官跟著他的腳步，等待他安排下一步計劃。
莊岩走了幾步忽然停下，後面兩人也跟著停下。
他抬頭望向天邊。
太陽失去了白天的威力，紅彤彤的一團掛在天邊，正往山頭落下，夜晚即將到來。
晚上上山很危險。
莊岩回頭對曹警官說︰“我們明天山上搜索，曹警官，這件事就拜托你準備了。”
“沒問題，莊岩，你需要的工具提前告訴我，今晚我都準備好。”
“工具倒沒什麼要求，主要是要找一些熟悉山地的人，不知道那座山平時有沒有人上去。”
听見這話，曹警官也沒法立刻給出意見。
盡管他是當地人，卻從未踏足過那座山。
他想了想，說道︰“以前山腳下還有人家，現在都搬走了，我試著聯系看看。”“好的。”莊岩點點頭，“麻煩你了。”
安排完任務後，曹警官去聯系人，而莊岩和戰古越則回酒店休息。
由于今天一整天都在忙，還沒來得及跟傅書記聯絡。
莊岩和戰古越又在酒店住了一晚。
知道第二天會有體力活，兩人早早地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平溪鎮派出所的全體警察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前往山上搜尋。
這座位于平溪鎮邊緣的山並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本地人都叫它鳳凰山。
十幾年前，在山邊修建了一條高速公路，迫使山腳下的村子全都遷移到了城里。
但自此之後，這里再也沒有過其他的發展變化。
在這個現代化都市中，鳳凰山獨樹一幟，略顯孤寂。
一支整齊的警車隊伍向那位提供線索的小個子所說的入口出發。
莊岩與戰古越下車，目光轉向面前不高的山。
雖然從遠處看只比個小土堆高一點點，無法與壯麗的山脈相比，但對于人工搜索來說，依然頗具挑戰性。
為了避免迷路，曹警官特別找來了三位以前住在山腳下的老居民作為向導。
等車輛停穩，曹警官將這幾位引到莊岩面前介紹道︰“這是老俞，從小就生活在這座山腳下，沒人能比他更了解這里的每寸土地。”
四十出頭的老俞笑眯眯地走過來，伸出手，與莊岩握手問好。
“你好，莊先生。”“你好。”
莊岩仔細打量著老俞的手臂，看起來十分有力，不過皮膚並不顯得黝黑，大概是因為干的工作比較費力但卻很少暴露于日光之下吧。
接著，莊岩問道︰“你們搬家應該也有些年頭了吧，平時還常會回到這兒來嗎？”
老俞拍著胸脯回答︰“偶爾還是會帶家里的孩子上來看看風景，特別是雨後，山里的蘑菇長得特好！”
即使已經在城市定居多時，從小就在山下長大的人仍然對這里保持著一份特別的感情。
老俞即便已經把根扎在城里，也會時不時地回到山上散散步。
對于其他被邀請來做導游的村民們情況也很類似。
看著不遠處的山坡，莊岩問︰“那你通常多久來這里一趟呢？”
“至少一個月兩回以上。”
“每次走固定的路線嗎？”
“不一定哦，這個鳳凰山不大，沒什麼野生動物出沒，所以有時候興致來了我也會自己開闢新的路徑。”
說罷，用食指由右至左畫了個弧線，補充說明，“可背面因為日照少、苔蘚多的關系基本沒啥人會去那邊走動。”
听老俞這麼描述後，莊岩迅速總結了一下信息︰鳳凰山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像他這樣的常客還是會定期上山鍛煉身體。
一般沿著固定的軌跡活動，頂多稍微偏離一些；然而，很少有人敢于進入幾乎全年無陽光直射且遍布青苔容易滑倒的陰暗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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