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半山別墅區
夜幕低垂,城市燈火輝煌如星河倒掛。
劉軍靜坐在書房的落地窗前,身穿一襲寬松白襯衣,正翻閱一份粵省即將出台的地方經濟規劃報告。但他的目光時不時便會掠向窗外,透過山林間的縫隙,遙遙望向江對岸的那幢高樓。
那是一棟高達100層的涉外五星級酒店,玻璃幕牆在燈光映照下反射出瑰麗光輝,仿佛一把橫亙夜空的水晶長劍。
但在劉軍眼里,它卻越來越像是一座隱藏著暗箭的高塔。
已經連續三天了,每當夜深人靜,或者午後小憩之時,他總會在身體某個細微的神經節點,感到一絲莫名的“刺癢”——那不是肉體的感官,而是靈魂深處一種帶著危險氣息的悸動。
是有人在盯著他。
不是偷窺,而是那種帶有敵意、殺氣極深卻又極其隱忍的“盯”。
若是旁人,哪怕再精銳的保鏢,也許只會以為是心理緊張、神經錯亂。但劉軍不同。
他如今已至先天四重,氣機流轉間,已能感知到百米外人的心跳與眼神。而那種“被鎖定”的感覺,不止一次,在他的生死搏殺中救了他。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窗邊,拉開遮光簾,只留下一道微縫。
外面微風拂過別墅的夜色庭院,何政才派來的安保巡邏隊正慢步巡查。別墅牆角處的紅外激光網清晰可見,門口崗亭燈光明亮,兩名武裝警衛警覺地站崗不動。
萬無一失的防衛系統,反而更顯不安。
真正的危險,從不在你眼前,而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劉軍望著江對岸那棟酒店,眼神緩緩變冷。
他曾偷偷調取過一份衛星街景資料,那酒店的向北的好幾十間房,卻可以“死角式”俯瞰他客的別墅露台——視野毫無遮擋,若有人配備高倍數觀測設備,從那里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幾乎完美。
他當然想過,讓何政才派幾名警員前去查一查。但那是一家涉外酒店,而且廣交會正在進行中,入住的多是外國跨國公司的高管與vip。
一個不當搜查,輕則引發投訴,重則可能被外國媒體炒作成“侵犯商業隱私、干擾外商自由”,甚至演變成一場政治事故。
沒有實證,他不能輕舉妄動。
他不想為了一場“模糊感知”,讓何書記為難,更不能讓對手反過來借機施壓。
書房內,沉默如海
劉軍點燃一支煙,靠在書架旁的皮椅上,眼神深邃而冷靜。
他不是怕,他是在等。
一個能悄無聲息潛伏在珠江對岸,三天都沒有暴露氣息的對手——無論是殺手、間諜,還是異能者,這種級別的對手絕不會輕易露出破綻。但也不會久等。
“如果他真是來殺我的,他會動手的。”
“而一旦他動手,我就不需要去找他了。”
劉軍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下一刻,他拿出手機,給保鏢隊長林志撥了電話。
“從明天開始,把別墅外圈紅外雷達頻率調高兩檔。崗哨每晚輪換兩人,後山那條通風口設一個微震感應裝置。”
林志低聲答應︰“收到!劉先生,是不是有情況?”
劉軍淡淡一笑︰“沒什麼,只是直覺……總覺得,有只老鼠在盯著我。”
他掛斷電話,又撥通了父母房間的內線。
“媽,別忘了明天十點我帶你們去體檢,早點休息。”
張桂花溫柔笑著︰“放心,明天我一定穿你給我買的新鞋。”
劉軍笑了,溫和中帶著一絲憐愛。
就是為了這些他想守護的人,他絕不能大意。
窗外的江風又大了幾分,對岸高樓隱在霧靄燈影中,猶如一只靜靜蟄伏的“獵人之眼”。
劉軍的目光逐漸變冷,心中暗道︰
“我倒要看看你能埋伏多久,是時候要引蛇出洞了。”
羊城•盛凱國際酒店
夜深,室內燈光昏暗,只有窗邊的那一盞戰術氛圍燈,如同戰場上的號角,靜靜照亮一張略顯疲憊的臉。
林蒼盤坐在7506房間的落地窗前,手邊是一支被嚴密包裹、經過多重消音改裝的狙擊槍,旁邊鋪著的,是記錄劉軍行動軌跡的手繪圖和每日數據表。
自入住以來,他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從早晨七點到深夜一兩點,望遠鏡和熱成像儀從未離開窗口半分。他如同一頭冷靜的雕隼,在高空俯瞰那只強大卻沉默的獵物。
可這只“獵物”,卻越來越不像獵物。
“他……根本不是常人。”
林蒼心中悄然生出一個不願承認的判斷——
在華廈國,他執行過六次高難度任務,從軍政要人到東南亞販毒頭目,無一例外,目標都在他的狙擊鏡中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秒。
但這一次,他從未如此猶豫過。
不止一次,林蒼已經悄然舉起過那支特制狙擊槍。透過50倍放大鏡,他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劉軍的眉梢動作、喝茶時微微顫動的手指。
但每一次,當他指尖輕觸扳機,想要鎖定那完美的“心髒區域”時,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就會驟然涌上來。
仿佛只要他扣下扳機的那一瞬,那個男人會猛地回頭、盯住他,然後逆天而起,沖破2公里的距離,將他撕成碎片!
荒謬?也許。
可林蒼不是普通殺手。
他相信直覺,更相信“獵人本能”。
他深知︰在這個世界上,極少數人,天生是為殺而生的“異類”,而他們最大的天賦,不是出手的速度,也不是力量,而是——對“殺氣”的感知與反制。
劉軍就是這樣的人。
有一次深夜,劉軍獨自坐在陽台邊讀書,他悄然舉槍,遠遠地做了一次“無彈性”的瞄準模擬,只是輕輕調整瞄準星對準對方頭部。
結果,僅僅兩秒鐘後,劉軍突然抬頭,眸光凌厲地掃向他所在的方向!
那一刻,林蒼清楚地感受到——對方似乎“感知”到了某種危險正逼近。
他迅速縮回身形,退至牆角。
哪怕早已做好了防紅外、熱感、反光處理,他的後背仍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層冷汗。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劉軍,不是他以往那些“任務目標”能相提並論的存在。
觀測日志•第3夜
林蒼翻開筆記本,寫下︰
【第72小時,目標今日未離開別墅。全天陪同家人活動。中午時分在庭院內練習太極動作,氣息穩定、呼吸如潮。】 【我嘗試進行第三次低速紅點試瞄,目標再次抬頭,似有所感。放棄操作。】 【判斷︰目標對“鎖定”氣息具有本能感知反應,可能具備未知神經感應能力,或極度敏銳的心理直覺。】 【建議︰絕不進行無把握的試射,否則將觸發極高反殺風險。】
林蒼寫完這段,手一頓。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同行間流傳的老話︰
“如果你瞄準了一個人三次還沒有扣動扳機,那你該考慮自己是不是獵物。”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窗外。
劉軍的別墅像一頭沉睡的猛虎,在燈光與夜色中不動如山。別墅四周的安保明顯又升級了一層,後院多了一架高頻干擾塔,地面巡邏路線從兩人變為四人,甚至還有疑似軍用級別的無人偵測飛行器低空巡航。
對方在加強防御——但偏偏沒有“打草驚蛇”。
這說明什麼?
他已經察覺了危險的存在,但故意不做反應,誘敵深入。
林蒼的眉頭擰得更緊,視線冰冷如刀。
“他在等我出手。”
這是一次看不見硝煙的心理戰,一個獵人與另一名獵人的角逐,容不得任何一次試探。
如果他現在貿然動手,就等于踩進對方早已準備好的陷阱。
林蒼緩緩合上狙擊箱,撥通了一通加密衛星電話。
對方聲音依舊經過變聲處理,沙啞而干脆︰“報告。”
他沉聲道︰“我需要更多資料——關于劉軍過往十年內的所有實戰記錄、與他交過手的人、他受過的訓練,包括他是否接觸過軍方特種異能項目。”
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回道︰“了解。明日傳送至你郵箱內。”
林蒼掛斷電話,目光在夜色中再次落向那棟燈火漸息的別墅。
他低聲呢喃︰
“這是一場等待的戰爭。
你是猛虎也好,神也罷,
總有一天,我會看到你心髒停跳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