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才國的動作很快。
他召集了七八個本家的兄弟,僅僅三天時間就在潘家現在住的屋子不遠處,挖了一個大坑,在坑上搭了兩間茅草屋,作為村民們平常方便的場所。
三天時間,李枝碧帶著潘輝、潘宗、潘宇幾人,堪堪將原本的茅坑填平。
一听說茅坑被填起來了,而且房間中那股難聞的味道也淡了許多,錢桂芬迫不及待的將潘輝幾兄弟趕去了隔壁的房間。
要不是她現在有傷在身,晚上還需要李枝碧伺候她,錢桂芬甚至恨不得連李枝碧一起趕到另一個房間去。
潘輝三兄弟雖然感覺心里有些膈應,但沒辦法,迫于錢桂芬的壓力,不得不搬去了隔壁,找了些干稻草鋪在地上睡覺。
晚上躺在草堆里,想到身下就是茅坑,嗅著鼻端隱隱傳來的屎尿味兒,潘輝他們感覺自己就像躺進屎尿堆里一樣,心里直犯惡心。
沒辦法,這個屋子本來就是茅坑,就算是填上了泥土和石頭,依然無法消除原本殘留的味道。
躺在草堆里,兩個弟弟相互擁抱取暖睡得正香,潘輝卻睡不著。
屋子的地上都是潮濕的泥土和石頭,一到夜里,濕冷的寒氣透過身下的干草滲上來,凍得他骨頭縫里都疼。
聞著濕冷的空氣中刺鼻的味道,潘輝計較著明日必須得去山上找些艾草來燻一燻,不然這屋子里味兒太沖了。
而且,听奶奶的意思,這屋子以後將會作為他娶親的婚房,要是不燻一燻,豈不是會委屈了自己未過門兒的媳婦兒。
在對娶了媳婦兒以後美好生活中憧憬中,潘輝漸漸的睡了過去。
……
翌日天色微明,潘輝就被不遠處的動靜驚醒了。
披上破爛的衣服出來,就看到一個村民從不遠處新建的茅草屋里出來,邊走還邊系著褲腰帶,顯然是剛剛解決了"人生大事",一股熟悉的味道隨之彌散。
潘輝前幾天就看到蔣才國帶人挖土搭屋子,只是一直不清楚他要用來干什麼。
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終于明白了。
潘輝對剛出來的人問道"明伯,你怎麼在這這里上茅廁?"
被稱作明伯的人用帶著懷疑的眼神看著潘輝道"你們家把原來的茅廁給佔了,村長就在這里蓋了新的茅廁,怎麼?你小子不會又要打這里的主意吧?"
潘輝聞言訕訕的道"怎麼會?而且,我們這房子本來就是我大伯的,怎麼是佔呢?"
明伯露出不屑的表情,嘴里嘖嘖有聲"嘖嘖,說得好有道理,但那房子是人家蒙小華蓋的,人家潘仁的兩個兒子潘山、潘峰在呢,再怎麼這房子不該是你們的吧,臉皮真是厚。"
潘輝被明伯懟的無言以對,弱弱的道"我奶是大伯的親娘,我奶住這房子也應該啊。我們和大伯也是一家人,有什麼不應該的。"
明伯臉上滿是嫌棄和鄙夷"呵呵,當初錢桂芬唆使你們拋棄潘仁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你們是一家人,現在有便宜佔就是一家人了,你小子真是得了錢老婆子的真傳,臉皮是真的厚!"
潘輝被明伯一番話說的面紅耳赤,趕緊躲進了屋里。
……
另一邊,錢桂芬醒來之後就听說了這件事情。
她沉默了一會兒,對李枝碧和潘輝道"別管他們,潘輝過年就要成親了,除了現在的兩間屋子,最少還要搭三間茅草屋出來,潘宗和潘宇住一間,你自己一間,還要一間做廚房,你們去村里請一些人幫忙,盡快把房子蓋起來吧。"
頓了頓,錢桂芬又補充道"蓋房子的時候,就往他們弄的那個茅廁那邊去,到時候我再鬧一鬧,讓他們把茅房拆了,說不定還能把那兩間屋子佔下來呢。"
李枝碧想要說什麼,但見婆婆已經有了決定,又把話咽了回去。
……
李枝碧找到原本對潘家照顧頗多的胡老頭,請他幫自己找些人幫忙搭茅草屋。
胡老頭听完李枝碧的來意,急忙推托道"李枝碧啊,你看我最近家里蓋房子也忙,請人幫忙的事情也不難,你就自己去找人說吧,他們願意去幫忙,我這里肯定沒問題。"
李枝碧想想胡老頭說得在理,感謝了胡老頭之後就離開了。
胡老頭見李枝碧走了以後,對著地上唾了一口,憤憤的道"哼,一家子蠢貨,得罪了華兒,現在又得罪了村長,我看村里誰會給你們幫忙,你們就自己守著那個茅廁過日子去吧。"
果不其然,李枝碧離開胡老頭家後,就去了幾戶平時與她關系不錯的人家。
剛開始見到李枝碧來,人家還和她打招呼。
等到李枝碧將來意說明以後,人家就開始找理由推脫。
有的人說自己家馬上也要蓋房子了,脫不開身去幫忙。
有的人家則是說已經答應了別家,沒辦法去給潘家幫忙了。
這還是抹不開面子拒絕的。
等李枝碧不死心的找上其他村民,有的直接告訴李枝碧滾出去,他們不想和不要臉的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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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圈下來,李枝碧居然連一個願意來她家幫忙蓋屋子的人都沒有找到。
甚至,李枝碧還被村里的無賴王二麻子調戲了幾句。
李枝碧憋了一肚子氣,回來後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錢桂芬。
錢桂芬听李枝碧說完,又對李枝碧一陣破口大罵,罵她廢物,連請人來幫忙蓋房子都不願意。
然後又罵蒙小華和蔣洪瑞,篤定是這兩個人在其中搞了鬼。
唯獨沒有一點反思自己有什麼錯。
李枝碧也很委屈。
這是她廢物嗎?明明是婆婆指使他們干了和村里人離心的事,怎麼能怪到她身上呢?
一陣怒罵,將情緒發泄得差不多的錢桂芬低頭想了一陣,終于又有了主意。
她把李枝碧喊到跟前道"李枝碧,明天你回一趟娘家吧。"
李枝碧听到錢桂芬的話,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娘,你讓我回娘家?"
錢桂芬篤定的道"對,這大半年家里發生了諸多變故,你也有很長時間沒回去看看了,明天你就帶著潘輝、潘宗、潘宇他們幾個回一趟娘家。"
李枝碧懷疑的看著錢桂芬,低聲問道"娘,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讓我回娘家了?"
在李枝碧的記憶中,婆婆從來對她回娘家都是嚴防死守,每次回娘家之前,都是把她身上翻了又翻,生怕她拿家里的東西去補貼娘家。
所以,錢桂芬突然提起讓她回娘家,李枝碧不得不多問一句。
錢桂芬聞言,一臉理所當然的道"你回去告訴你爹和你兩個哥哥,就我們馬上要給他們的大外孫、親外甥娶媳婦兒家里現在條件有限,根本住不開,。所以想請他們來幫幫忙,蓋幾間茅草,他們作為潘輝的長輩,這不是應該的嗎?"
李枝碧聞言,眼前頓時一亮。
對啊,村里人和潘家離了心,不願意幫忙。
自己娘家又不是沒人,請他們來幫忙蓋幾間茅草屋,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里,李枝碧信心滿滿地道"好的,娘,我一準把我爹和我大哥他們請來幫忙。"
錢桂芬也難得的對李枝碧露出了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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