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柔和的聲音響起︰"怎麼就沒有人問過我老婆子的意見呢,誰說我要走了,我老婆子一把年紀了,死也要死在這屋里,哪里也不去。老大,你听你爹的,和弟弟們帶著孩子們趕緊走,我留下來陪老頭子。"
蔣才國聞言,一下子抬起了頭,悲愴的喊了出來︰"娘,你別為難兒子們!"
"娘!"
"奶奶……"
蔣家的兒孫們一下子就慌了,有的換了個方向磕頭,有的則是可憐巴巴的看著蔣洪瑞。
最小的孩子被鬧哄哄的氣氛一嚇,頓時哭了出來。
蔣家最小的女孩,蔣洪瑞的曾孫女蔣可欣癟著嘴巴,一邊跌跌撞撞的伸手跑向彭老太,一邊哭︰"祖祖,抱……嗚嗚……"
蔣洪瑞看著眼前雞飛狗跳的一幕,再看看茫然不知所措的兒孫,長長的的嘆了一口氣,揮揮手道︰"罷了,罷了,我和你們一起走吧,生死有命,就自求多福吧。"
蔣才國聞言,頓時興奮得從地上跳了起來,招呼自己兒子,蔣光凱、蔣光宣,你們背爺爺奶奶,我們走!"
蔣家眾人聞言,紛紛抹著眼淚站了起來,心里松了一口氣。
幾個孫子輩簇擁著將兩個老人背上,向村子旁的山上跑去。
其余眾人帶了一些東西,快步跟了上去。
蔣才國將剩下的幾把刀分給幾個兄弟,走在最後,沿路看見沒走的村民,招呼他們趕緊離開。
蔣家一群人浩浩蕩蕩離開的時候,許多村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向山上走。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心思去顧及其他人,能把自己家的人安全的護下來,就要感謝老祖宗照拂。
……
村尾,銅鑼聲響起的時候,錢桂芬在床上翻了個身,從床頭的碗里抓了一把蠶豆,不滿的嘀咕道︰"這蔣老頭又鬧什麼ど蛾子,成天敲那個破鑼,吵得人不得安寧。"
廚房里,李枝碧用勺子攪了攪鍋里的野菜糊糊,听見外面越來越嘈雜的聲音,對坐在灶門前燒火取暖的潘輝三兄弟道︰"你們誰去瞧瞧發生了什麼,怎麼村子里這麼熱鬧。"
潘輝看了看誰也不想動的兩個弟弟,不情不願的站起了身,低著頭默默的走了出去。
自從少了一條胳膊之後,潘輝感覺不僅奶奶不疼自己了,連兩個弟弟也少了對他這個大哥的敬畏。
尤其是二弟潘潘宗,有時候居然因為一些小事指使起他這個當大哥的。
潘宗和潘宇被門外吹進來的冷風一激,連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向灶門靠近了幾分。
還是廚房暖和,傻子才會在干這個時候出門。
不消片刻,潘輝急匆匆的跑了回來,推開屋門焦急的對李枝碧道︰"娘,村里人說山匪來了,我們趕緊跑吧?"
"什麼?山匪來了?"
潘宗和潘星驚得一下站了起來,一臉驚慌的看著潘輝︰"大哥,你說真的。"
潘輝點點頭︰"真的,村里人都在往山上跑,我們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李枝碧看了看鍋里翻滾的野菜糊糊,對潘輝道︰"你去告訴你奶奶,看看我們能帶走什麼。"
潘輝點頭跑向錢桂芬的屋子,大聲吆喝︰"奶,奶,山匪來了,快走啊!"
錢桂芬一骨碌從床上翻身爬起,一個箭步拉開房門︰"潘輝,你沒有唬老娘,山匪真的來了。"
潘輝點點頭,趕忙道︰"奶,我沒有看到山匪,但村里人都這麼說,他們已經收拾東西走了,娘讓我來問你怎麼辦?"
錢桂芬聞言眉頭皺了皺,轉身進了屋子,聲音從屋內傳來︰"去喊你娘她們幾個過來,我們要把家里的糧食帶走。"
潘輝剛要轉身,就听見李枝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娘,我們來了。"
母子幾個走進屋,就看見錢桂芬打開了屋內櫃子鎖頭,將一袋子米丟給李枝碧,對潘輝幾個道︰"你們一人扛一袋稻谷,我們也走。"
潘輝幾人不敢反駁,一人上前扛起一袋稻谷回到了院子里。
錢桂芬在床底下拿出一個陶罐,將陶罐中的一個布袋子揣進懷里,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問道︰"潘輝,你你看到她們都去了了哪里?"
潘輝想了想,不確定的道︰"我看別人都是四處跑,不知道去哪里。"
李枝碧焦急問︰"娘,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錢桂芬大手一揮︰"山匪肯定從村口進來,我們家在村尾,就從村尾的路一直走。我不相信山匪就盯上我們了。"
說著,錢桂芬邁開步子,帶頭向離潘家不遠的山路走去。
李枝碧趕忙招呼潘輝幾人扛上麻袋跟上。
剛剛出了村子,潘家幾人就和幾個村民撞上了。
手里抓著兩只雞的村民看到甩手甩腳走得輕松的錢桂芬,打趣道︰"錢老婆子,你走得倒是撇脫,跑到山上吃什麼?"
錢桂芬不屑的道︰"哼,老娘有錢,要什麼買不到,要你管!"
村民被懟了一句,正不知該如何反駁,就听見李枝碧氣喘吁吁的聲音︰"娘,別走那麼快,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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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頓時嗤笑道︰"錢老婆子,你不是有錢嗎?怎麼把家底都扛出來了?"
錢桂芬被人駁了面子,狠狠的瞪了李枝碧一眼,罵道︰"沒用的東西,一天天好吃懶做,一點東西都扛不動,死了算了。"
李枝碧聞言,一張臉漲得通紅。
在她身後,潘輝、潘宗和潘宇三人剛要開口喊累,听到錢桂芬的罵聲,趕緊閉上了嘴巴,努力邁開步子跟上。
……
村子里,一些家里早早挖了地窖的人家,將家里人安置到地窖里以後,趕緊抱過一堆雜草,將地窖的入口遮掩了起來。
一些細心的男人不僅將地窖入口做了偽裝,還向山上跑了一段,留下去其他地方的足跡,這才返回進了地窖。
個別知曉如何設置陷阱的村民,則是將早早做出來的陷阱布置好,這才進了地窖。
有的人家進了地窖沒多久,就迎來了訪客。
村子里就這麼些人,誰家挖了地窖,一個個的門清,現在無處可去,就只能求上門來了。
有地窖的村民,有的卻不過,只能將人引進來,兩家人擠在狹小的空間里。
有的村民在求告無門的情況下,拖家帶口的上山找隱蔽的地方藏起來。
小石村周圍就這麼大,能藏人的地方就那麼多。
所以,幾個都知道能藏人的地方,早就被人捷足先登。
有的商量之後,就一起躲藏了起來。
有的則是相互爆發了爭吵,甚至動了手,這才罵罵咧咧的另尋他處。
在一陣雞飛狗跳的慌亂之後,小石村終于安靜了下來,村里只留下雜亂的痕跡,剩下幾條狗在村子里漫無目的的游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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