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馬車旁說了好一陣話,柘星語邀請蒙小華上她的馬車,去她在縣城的宅子洗漱一番,換一身衣服再回家。
蒙小華看了看自己一身雖然還算整潔,卻已經有些味道的衣裙,推托道︰"多謝柘小姐的好意了,家里人在等著我的消息,我須得早一點回去給他們報平安,今日就不去叨擾柘小姐了,下次我一定找時間專程拜訪柘小姐。"
柘星語聞言也只得作罷,告訴蒙小華她在縣城的宅子所在,就上了馬車離開了。
今天升堂的時候,老蒙一起去了縣衙。
不過,他卻沒有和蒙洪一起進入縣衙大堂。
老蒙活了幾十年,打交道的人雖多,卻很少和官府的人有交集,蒙小華被押解的路上,他能主動和宋捕頭套近乎,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所以,今日蒙小華過堂,他就把事情全交給了蒙洪,自己則是站在縣衙大堂外的人群中,靜待事情的結果。
好歹兒子也是一個讀書人,說不定將來也有機會成為官員,比他一個大老粗去面對官差要好多了。
听到縣令大人的宣判以後,蒙正全就先一步離開了,回去客棧告訴老伴和幾個孩子好消息,讓她們安心。
是的,今日劉顯芬和春杏幾個孩子也一起來了縣城,顯然是因為擔心蒙小華。
劉顯芬和幾個孩子沒有去縣衙,是蒙洪擔心出現意外的情況,到時候母親和孩子們會傷心。
看到蒙小華和蒙洪一起平安回到客棧,即便早已得到消息,母親劉顯芬還是一把抱住蒙小華,一邊流淚一邊喃喃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孩子你受苦了。"
蒙小華感受到母親寬厚的胸膛傳來的溫熱,同樣感動得流出了淚水。
無論何時,自己的父母都是心疼著自己的。
春杏、秋妤幾個小的見外婆和娘親抱在一起哭泣,也落下了淚來。
蒙小華在大牢里的這些天,她們見外婆擔心得整夜整夜睡不著,也不由得擔憂起來。
尤其是春杏,作為家里的大姐,娘親不在,她就是家里的主心骨,擔心娘親的同時,還要照顧好弟弟妹妹,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一般。
潘峰在蒙小華的腳步,拽住她的一個衣角,嚶嚶嗚嗚的哭著,順勢就用衣角擦他的眼淚和鼻涕。
蒙小華被潘峰拽了衣角,也從一時的情緒中恢復過來。
她愛憐的摸了摸幾個孩子的頭頂,安慰道︰"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潘山一邊揉著眼楮,一邊像個小大人一邊對蒙小華道︰"娘,等我長大了,我來保護你,再也不讓奶奶他們欺負你。"
蒙小華想到潘仁和錢桂芬的慘狀,笑著道︰"嗯,好,以後小山來保護娘和姐姐們。"
又安慰了孩子們一陣,蒙洪告訴蒙小華熱水準備好了,讓她去洗漱一番。
蒙小華這才獨自進了房間,將自己從頭到腳好好的洗了一遍。
被大牢的味道浸泡了這麼多天,她感覺自己已經被腌出味道了。
換了一身備干淨的衣服,蒙小華下了樓。
樓下,蒙正全見蒙小華出來,趕緊招呼她坐下,又招呼小二將飯菜端上來。
春杏給蒙小華盛了滿滿一大碗米飯。
劉顯芬將她的碗里堆滿了菜。
感受著來自家人的關愛,蒙小華再次被感動了。
她在牢里雖然不缺吃喝,但熱飯熱菜卻是沒有的,于是,蒙小華這一頓飯整整干掉了兩大碗米飯。
看到女兒有些狼狽的吃相,劉顯芬又心疼得流下了眼淚來。
一家人吃完飯,等小二將碗筷撤下去,又給他們上了一壺茶。
蒙正全點燃了他的旱煙袋,裊裊升起的煙霧中開口道︰"華兒,和潘家的事情算是結束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蒙小華想了想道︰"等我回去,工坊就要正式開工了,恐怕要忙上一陣子。另外,算算時間,我當初種的土豆可以收成了,回去以後也要雇人挖了。爹,建房子那里還順利吧?"
蒙正全點了點頭道︰"因為你被官差帶走了,村里有些風言風語,但是對我們修房子倒是沒多大影響,等你回去了,村里的那些閑言碎語自然就沒了。只是我們家在小石村終究根底太淺,日後行事還是要謹慎一些。"
蒙小華听出了蒙正全的話里有提點她的意思,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又想了想,對老蒙道︰"爹,要不我們買些人回去吧。"
"買人?"
老蒙乍然听到蒙小華的話有些呆愣住了。
劉顯等人也將目光落在了蒙小華身上。
蒙小華捋了捋思路,開口道︰"爹你也說了我們在小石村的根底太淺,既然如此,我們何不讓自己人多一點,爹娘你們去了小石村,小妹日後再搬過來,我們一大家子人不少,但是比起村里的大姓來說,我們還是人太少了。"
"回去我的工坊就要開工了,家里的地也開荒了不少,只靠我們自己這點人也忙不過來。既然我們自己人手不夠,何不買幾個人回去,有他們的賣身契在手里,也不用擔心他們不和我們一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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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洪在一旁爺勸說道︰"爹,你看大姐現在的攤子鋪得不小,就算有我們幫她,還是人手不夠,最放心的當然是自己人,但現在不是沒有辦法嘛,我覺得姐姐的想法不錯,買些人回去,很多不必親力親為的事情就可以交代其他人去做了,而且,我們身邊的人多了,以後有什麼事情處理起來也容易,別人也不敢隨便找大姐的麻煩。"
听到蒙小華和蒙洪都這麼說,老蒙開始思考起此事的可行性。
他自幼生活困苦,家里家外的事情都靠自己去做。
後來在鎮上開了一間雜貨鋪,條件好了許多,也沒想過買人,事事皆是親力親為,從沒有想過有買下人的一天。
以後有了下人,是不是他也能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老爺生活了?
兒子說得對,家里人多了,人多勢眾,別人要找麻煩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人多為王,狗多為強。
就像老村長蔣紅瑞,他在村里的威望,一多半都是靠眾多子佷的拳頭撐起來的。
另外,女兒開著工坊,日子越來越紅火。
工坊需要自己人,田地需要自己人,新建的宅子也需要人打理。
都說無勢財大、家貧妻美、父窮子慧這些意味著悲事,只有足夠的自己人才能安心。
搖搖頭,拋開腦子里越跑越偏的想法,蒙正全問蒙小華道︰"華兒,你打算買幾個人?"
蒙小華答非所問,反而問道︰"爹,我們現在身邊還有多少銀子?"
在衙役去小石村之前,蒙小華就有所準備,將所有的銀子都交給了蒙正全,讓他用來打點關系。
蒙正全沉聲道︰"現在我們手頭只有七十多兩銀子了。"
蒙小華了然。
最近這幾天,家里為了她在大牢里不受苦,花了不少銀子。
另外,在回來的路上,蒙洪就告訴她了,家里給了柘小姐二百兩銀子,請她幫忙疏通縣令的關系。
所幸,這二百兩銀子花得很值,蒙小華所受的懲罰看似很重,實際上卻無傷大雅。
畢竟,對她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是小事。
如若不然,和潘家母子一樣挨上一頓板子,命都去了大半條,豈不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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