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桂芬的哭喊,終于驚動了其他人。
之前,蒙小華和潘輝他們說話的時候,始終保持著正常的音量。
即便臘梅幾次發怒怒喊,終究只是一個孩子,根本不會讓人關注這里發生了什麼。
但是錢桂芬的哭鬧不同,聲聲宛如撕心裂肺般的哭喊,讓在竹蔭處休息的一群人注意到了這里的動靜。
天氣炎熱,中午日頭最烈的時候,蒙正全和幾個工匠,還有蒙小華的堂哥吃過午飯後,就在藥夢崖下的竹蔭中乘涼。
听到錢桂芬的聲音,蒙正全披上衣服走了過來。
工匠們也跟了出來,想要看一個究竟。
蒙正全一眼就看到了在地上撒潑打滾哭喊的錢桂芬,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沉聲問蒙小華︰"這是怎麼回事?"
蒙小華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屑和鄙夷,對蒙正全道︰"還能怎麼回事,不過听說我們這里有白面饅頭,還有鹵豬肉,想要來佔便宜,我不給,于是就撒潑打滾唄。"
蒙正全听了,一股怒意在心里升騰。
不過,他一個大老爺們,讓他去和一個蠻不講理的老太婆爭吵,終究是不太合適,于是問道︰"叫人去請老村長嗎?"
蒙小華點頭道︰"已經讓大丫去了,爹,這里的事你別管,帶著叔伯們去休息,隨她怎麼鬧騰,我看她能演多久。"
蒙正全點頭道︰"行,你小心著些,有什麼事情讓孩子來叫我,你別怕,爹給你撐腰。"
蒙小華點點頭︰"放心吧,爹,我心里有數。"
老蒙交代了幾句,招呼工匠們回去休息。
不過,他擔心女兒對上錢老婆子會吃虧,坐在了一個能夠看見這邊的地方,默默的看著。
……
村長家,蔣洪瑞吃過午飯,正愜意的躺在涼椅上納涼,大丫就沖了進來。
"村長爺爺,我奶奶去鬧事了,我娘讓我請您過去一趟。"
老村長聞言,一下子從涼椅上站了起來,皺眉問道︰"怎麼回事?你奶奶怎麼會去鬧事?"
大丫口齒清晰的道︰"村長你知道,我娘用饅頭和村里的孩子換藥草。一開始,是潘輝哥他們幾個過來找娘要白面饅頭,饅頭都換給大家了,自然就沒了,後來奶奶就讓我娘拿饅頭和鹵肉出來給她吃,還想帶回家,我娘沒同意,奶奶就在那里要死要活的哭鬧,我娘才讓我來請村長爺爺您。"
蔣洪瑞聞言,花白的眉毛皺得更緊了,走路的腳步都快了幾分。
整個小石村的人,誰不知道潘家的錢桂芬向來偏心小兒子潘義,而且對老大家的媳婦兒和兩個丫頭非打即罵,態度十分惡劣。
對此,他們暗地里議論了不少,卻不好干涉別人家的家事。
蒙小華與潘仁和離之後,都以為錢桂芬能消停幾分,最起碼不能明目張膽的欺負蒙小華。
不曾想,蒙小華這里蓋房子才剛剛開始,錢桂芬就鬧上了門。
一些听到消息的村民,跟在老村長的身後一起向藥夢崖趕了過去。
他們每家都有人在給蒙小華干活掙錢。
能在家門口掙錢的活計不好找,他們可不想這麼好的事情被錢桂芬鬧騰得黃了。
于是,老村長還沒到,圍觀的村民就幾乎站滿了崖底,指著依然在地上撒潑打滾的錢桂芬議論紛紛。
"這錢老婆子忒不要臉了,人家都和離了,她還能跑過來鬧騰。"
"真是越老越不要臉面了,為了一點吃的,就這樣尋死覓活,咒罵孩子,真是倒胃口。"
"說起來也是蒙小華倒霉,攤上了錢桂芬這麼一個渾人,以前當媳婦兒的時候就沒少受搓磨,如今離了潘家的門,還要被錢桂芬找晦氣。"
"人家蒙小華的爹娘出錢給她買地蓋房子,錢桂芬這是眼紅了,所以才會鬧騰,想要從人家這里得點好處,這人啊,真是虧良心。"
不管村民們說什麼,錢桂芬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似乎底氣也更足了,哭喊咒罵的聲音越發顯得淒厲。
所以,當老村長趕到的時候,人群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錢桂芬正坐在地上,一邊拍著大腿,一邊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指天咒罵,一句句惡毒的詛咒不斷傾泄,還時不時把潘家的祖宗抬出來,指責潘山潘峰幾個孩子不孝順。
見她說得難听,老村長陰沉著臉沉聲喝道︰"錢桂芬,你在鬧什麼?"
錢桂芬听到老村長的聲音,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翻身爬起沖到老村長跟前,一把抓住老村長的手,哭訴道︰"村長,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蔣洪瑞察覺到掌心里滑膩膩的,想到錢桂芬剛才擦鼻涕抹眼淚的樣子,心里頓覺惡心壞了。
他一把將錢桂芬的手甩開,怒斥道︰"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一把年紀的人了,也不嫌丟人。"
錢桂芬看出了村長毫不掩飾的嫌棄,將手在褲腿上擦了擦,卻嘴硬的反駁道︰"我怎麼丟人了,天底下哪里有孫子吃香喝辣,奶奶卻吃糠咽菜的道理,這是不孝!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事情,你是我們村的村長,可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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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洪瑞听到錢桂芬的話,氣得吹胡子瞪眼道︰"你不是把大丫二丫他們幾個孩子一起趕出了潘家嗎?都不是你潘家的人了,有什麼孝順不孝順的?"
錢桂芬卻不依︰"就算老大把他們趕出去了,卻沒有和孩子們斷了親,他們還是我潘家的孫子孫女,這個理走到哪里都說得過去。"
蔣洪瑞被錢桂芬的歪理駁的一陣莫名火大,怒聲問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錢桂芬似乎覺得自己佔了理,也不再哭鬧,下巴微微揚起道︰"天底下就沒有奶奶吃苦,孫子享福的道理,他們能吃白面饅頭吃肉,我也要吃,也該吃。"
老村長剛想說什麼,蒙小華站了出來問道︰"你的意思就是,以後孩子們吃什麼,你就要吃什麼唄?"
錢桂芬傲然的點點頭道︰"對,他們不孝敬我老婆子就是不孝順,就要被老天爺懲罰。"
蒙小華聞言不僅不怒,反而笑道︰"好,我答應你。"
錢桂芬好似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卻一時想不明白,只好一把拉過旁邊的潘輝道︰"還有潘輝和潘宗他們幾個,都是大丫的哥哥弟弟,也要和他們吃一樣的東西。"
不料,蒙小華卻不買賬了,冷笑著道︰"他們可不是大丫二丫的長輩,可沒用孝敬一說,我憑什麼要拿糧食出來給別人養孩子,他們要吃,找自己的爹娘去,關我屁事。"
錢桂芬大聲道︰"都是潘家的孩子,干嘛分那麼清楚,他們必須和大丫二丫有一樣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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