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桂芬走進廚房就看到,剛剛在外面一番譏諷連帶挑撥讓她難堪的大兒媳婦,此時正和她生的兩個賠錢貨一邊開心的說著話,一邊喝著濃稠的米粥。
更讓她怒不可遏的是,兩個小賤人的手里,居然拿著一個饅頭肆無忌憚的吃得津津有味兒。
她感覺一股怒火從腳底下開始升騰,似乎要蒸干她全身的血液,憤怒的喝道︰"蒙小華,你在干什麼!"
簡直是倒反天罡!
在老潘家吃飯,一直都是實行分配制。
作為家里輩份最高的錢桂芬就是那個掌握分配權的人。
也因此,錢桂芬在老潘家可謂是說一不二,誰要是惹她不高興了,就會被懲罰,輕則只能喝稀粥,重則不準吃飯。
在大丫二丫的記憶里,她們兩個就是常常被奶奶懲罰的對象。
有時候娘也會因為做錯事,被奶奶一頓罵,最後沒有飯吃。
而嬸嬸和潘輝、潘宗、潘宇他們幾個,卻從來沒有吃不上飯的時候。
因為奶奶什麼時候都會把最好的留給他們,所以幾個堂哥堂弟才壯得跟小牛犢子一樣。
听到錢桂芬的怒吼,大丫二丫仿佛遇到了猛獸一般,身子不自覺的發抖起來,端在手里的粥碗差點就掉了下去。
兩人趕緊伸手抓住快要掉落的碗,握在左手里的饅頭卻掉落在地上,沾滿了草木灰。
見兩個孫女手里的饅頭掉落,錢桂芬心里的怒火再次向上竄你了竄,厲聲喝道︰"你們兩個小娼婦,不僅偷吃饅頭,還浪費糧食,看我不給你們好看!"
說著,錢桂芬揚起巴掌就要向大丫抽過去。
原本在錢桂芬的質問下依然保持著淡定喝粥的蒙小華頓時不干了。
剛剛才說了以後要護著女兒,轉眼就讓她們被婆婆給打了,這不就是在打她的臉嗎?
蒙小華手一揚,將剩下半碗米粥的粗瓷碗砸到了錢桂芬的腳下,發出一聲清脆的炸裂聲,野菜稀粥四下濺落,錢桂芬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錢桂芬臉色黑如鍋底,指著蒙小華的鼻子質問道︰"蒙小華,你在干什麼?"
蒙小華淡淡然道︰"沒干什麼啊,手滑了而已。"
錢桂芬氣怒交加,大聲吼道︰"你爹娘就是這麼教養你的嗎?教你偷吃家里的食物,還生了兩個一樣偷吃東西的賠錢貨?"
听到錢桂芬辱罵爹娘的話,蒙小華淡然的神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錢桂芬怎麼罵她,蒙小華無所謂,大不了就當看猴子演戲,最多是這猴子口德不好。
但是錢桂芬辱罵爹娘就不行。
且不管原主的爹娘是什麼樣子,錢桂芬這一罵,可是連自己的爹媽都罵了進去,她忍不了一點。
蒙小華將婆婆快要戳到她臉上的手指撥開,一臉冰冷的道︰"婆婆,你罵我可以,但是請你對我父母放尊重一點,他們養育了我十幾年,我嫁到潘家來,當牛做馬的伺候了你十幾年,他們沒有一點對不住你的地方,反而時不時的貼補我,你就是這樣罵他們的?"
听到蒙小華的話,錢桂芬昂著下巴,對比她高的蒙小華疾言厲色道︰"我罵他們又怎麼了?他們養了你這麼一個偷奸耍滑、偷雞摸狗的女兒,我還不能罵幾句了?"
"再說了,你嫁到了我們潘家,天天給你吃,給你喝,你活著是潘家的人,死了是潘家的鬼,我就算打你罵你了,你爹娘能怎麼樣?老娘還怕你反了天去了!"
"我告訴你,你和你生的這兩個小娼婦,接下來三天都沒飯吃,給我好好餓著肚子,想想自己錯在哪里,等你想清楚了,再給我磕頭認錯!"
說完,錢桂芬的巴掌揚起,就要去抽蒙小華的耳光。
"娘!"
大丫和二丫站在蒙小華身後,焦急的喊出了聲。
本來,娘親站出來維護她們,讓她們感動不已。
見到奶奶要打娘,她們心疼不已,一人拉著蒙小華的一只手,想要讓她避開奶奶的巴掌。
蒙小華順著二小的力道退了一步,眼神冷漠的看著氣勢洶洶的婆婆,冷聲問道︰"婆婆,你確定要這樣對我?"
錢桂芬一巴掌掄空,正暗自咬牙憋氣,听到蒙小華的質問,冷笑道︰"老娘打你怎麼了?我說了,你死了也是我老潘家的鬼,有我在,你死了連墳堆都沒有一個。"
說著,錢桂芬又上前一步,手臂再次抬起,巴掌對著蒙小華的臉抽了過去。
此時,蒙小華和大丫、二丫被堵在廚房狹小的空間中,後背貼在了牆壁上,一側是煮飯的灶,另一邊則是案板,上面放滿了各種用具,避無可避。
眼看巴掌就要落下,蒙小華的手里突然出現了一把木鍋鏟,"啪"的一聲和錢桂芬的手撞在了一起。
"哎喲!"
錢桂芬的巴掌揮出去得快,收回得更快!
她一邊搓揉著紅腫的手腕,一邊怒視著蒙小華道︰"你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打婆婆,等我兒子回來,我就讓他休了你這個賤人!到時候,我看誰會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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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李枝碧開始咋呼起來︰"大嫂,你怎麼能對婆婆動手呢?她好歹是長輩,教訓你一下天經地義,你打婆婆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李枝碧早就站在廚房門外,見婆婆準備教訓大嫂,她暫時放下了心里的小九九,站在門外看起了熱鬧。
不料,一向手到擒來,輕松拿捏大嫂的婆婆居然出師不利,不僅沒能教訓得了大嫂,反而被大嫂用飯鏟拍了手腕。
這下子李枝碧就不得不站出來了。
這時候站出來支持婆婆,不僅讓婆婆更喜歡她,更是凸顯出大嫂的不懂事,豈不是一舉兩得!
蒙小華看了看怒目圓瞪的婆婆,又看了看一旁煽風點火的妯娌,直感覺心累,她真是在心里同情原主的水深火熱。
有這樣的一家子,更加堅定了她分家的想法。
不分家,等著被她們吃干抹淨,成為這一家子奴隸嗎?
就在蒙小華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潘輝、潘宗、潘宇三兄弟一下子就擁進了廚房,對錢桂芬關心的問道︰"奶奶,奶奶,你有沒有怎麼樣啊?"
"伯媽,你怎麼能打奶奶呢?她可是長輩呢?"
"伯媽,我會把你打奶奶的事情告訴大伯,讓他休了你!"
听到幾個孫子的噓寒問暖,錢桂芬的眼里閃過幾絲得意,對蒙小華道︰"娼婦,你好好給我跪下來磕頭認錯,我還可以考慮原諒你,否則,我一定讓我兒子休了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在這個時代,孝道大于天,只要她用孝道壓下來,兒子就算不想休了蒙小華都不行!
蒙小華聞言,並沒有如同錢桂芬預料那般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也沒有向她服軟扔錯。
只見蒙小華的手高高抬起,再落下的時候,木鏟子重重的落在裝滿野菜米粥的鍋里,發出" "的一聲悶響。
錢桂芬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跳,厲聲問道︰"賤人,你要干什麼?"
只見煮飯的鐵鍋從鍋鏟落下的地方裂開一道口子,一鍋野菜米粥從裂開的地方流進了灶膛,留下米粒和野菜攤在鍋底。
蒙小華這才輕描淡寫的回答道︰"既然不想好好過日子了,那就別過了。這粥是我女兒煮的,要吃就自己煮,老娘才懶得伺候你們,要休我,讓潘仁把休書寫好,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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