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嬋哭了足有兩盞茶的功夫,敖摩昂站在一側陪著她。
這兩盞茶的功夫,看著哭得肝腸寸斷的楊嬋,敖摩昂在心底把自己罵了千百遍。
不多時,楊嬋站起身來,余光瞥見他還在旁邊杵著,看都不看他,就說︰
“你走吧!”
冷冰冰撂下這句話後,楊嬋決絕地轉身回房。
敖摩昂幾乎是本能地邁了步,喉間發緊地喚出 “楊嬋!”,手臂也下意識將她緊緊圈住。
“放開!” 楊嬋嚷嚷著,聲音里還裹著未散的哭腔,“你不是不要我了嗎?還踫我做什麼!”
說著,她的指尖用力扒開他的手,力道大得指尖泛白,轉身就往房里跑,仿佛多待一刻都要被這難堪的氛圍淹沒。
敖摩昂抬腳再次追去,慌亂地高聲對楊嬋說︰
“楊嬋!我要!我要你了!”
楊嬋聞言,腳步一頓。
敖摩昂快步繞到她跟前,他素來挺拔的身姿竟有些佝僂,眼底是掩不住的悔意,連聲音都帶著輕顫︰
“楊嬋,我不再什麼權衡利弊了。四弟我是對不起他了,我這一世也報答不了他,只能繼續對不起他!來生再為他做牛做馬了!可你,我錯過了五百年了,我不要再錯過了。”說著,敖摩昂又湊近了半步。
可楊嬋卻沒有一絲動容,只覺得他在可憐她,一擺手,昂起頭,逞強對他說︰
“我不需要你可憐,你不要再說這些話來可憐我,我不稀罕!”
敖摩昂急著辯解,搖著頭懇切地說︰
“我並不是可憐你。其實,我根本不舍得放棄你。如果不是父王搬出我受苦的四弟。我更根本不會同意。”
“可你四弟現在不還是在受苦嗎?你為什麼又不同意了?”楊嬋質問。
敖摩昂的喉結滾了滾,聲音低了下去,卻帶著破釜沉舟的堅定︰
“就當我再對不起他一次,來生,我一定不喝孟婆湯,好好報答我四弟。這一世,我就……我就自私一點。”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不想做你西海的罪人。”楊嬋背過身去。
敖摩昂搖搖頭,“不!罪人是我,不是你。是我招惹的你,是我對不起的他。楊嬋,求你給我個機會,讓我收回剛才的話,給我當‘罪人’的機會。”
“不要,我不要。”楊嬋果斷拒絕。
“你不要?那你要折磨你自己嗎?”敖摩昂捂著絞痛的胸口反問。
“折磨我的不是我自己,是你這個混蛋!”楊嬋轉身抓住敖摩昂的衣襟,氣憤地質問︰
“你把我當什麼了?你一時興起就告白,一時權衡利弊就放棄,一時良心過意不去就回頭!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我可不是你的玩物,我哪怕再自卑,也不會這樣卑微!”
說完,楊嬋猛地松開他的衣襟,“滾。不想看見你!”楊嬋衣袂飄飄地往房間走去。
“咚”一聲響。
行至半路,楊嬋下意識回頭一看,只見敖摩昂竟直直跪在了剛才說話時的過道上,黑色的衣袍鋪在地上,襯得他脊梁骨的弧度都帶著幾分狼狽。
楊嬋雖有些心痛,但一想起他的過分行為,就不想再搭理他,徑直往房間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