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的視線中突然多出一雙鞋，他猛地抬起頭。
是師父！
孫悟空興高采烈地說︰“師……老人家，您來啦？”
玉鼎真人故意板起臉，以做開場白，“沒規矩！師父都不喊！”
孫悟空心一咯 ，師父這是願意認他了？
“師父？”
玉鼎真人盡量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他點點頭，大聲應︰“誒！”
“老人家，謝謝您，讓俺老孫有師父可喊。”原來，孫悟空以為師父只是以玉鼎真人的身份，繼續許他多喊幾聲師父罷了。
听聞這話，玉鼎真人以為小猴兒真的不知道他就是師父，于是︰
他蹲下身來，幫他輕輕拿掉了掉落在猴頭上的枯草枯葉。
“小猴兒，老人家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好啊！反正俺現在有空。”
“貧道是玉鼎真人，跟從元始天尊學師，貧道這兒往下數，有個師妹，叫慈航真人。別看教出了楊戩、敖寸心兩個如此厲害的人物，在貧道收徒以前，貧道就是個小廢物，甚至連騰雲駕霧都不會。”
孫悟空實在不能相信師父的話，都把自己教得這麼厲害了，他怎麼會是個小廢物？不可能，不可能啊！
“可其他師兄弟各個都很厲害，所以，還在洞中修煉學習的貧道，除了師父元始天尊不嫌棄，其他師兄弟還真是……沒少受他們冷嘲熱諷，只不過，有一個師妹除外。”
“慈航真人嘛？”孫悟空接話茬問。
“對，她就不會這樣，甚至還會幫我罵師兄弟們，當然，她也嘗試過教貧道，但教不會。但有她支持貧道，貧道的心就已經足以暖暖的，只可惜，到了佛教興起那會兒。西方佛祖來昆侖山小坐，師妹她不小心被佛教看中，我師父為了表示與佛家友好，便把慈航送給西方佛教做了弟子。從此，慈航不再是慈航，而是觀音。”
“觀音大士？”孫悟空眨巴著眼楮問。
“對，你認識？”
“她前些日子來過，讓我靜思己過，會有還我自由的一天。”
“那就好。”玉鼎真人眼底滿是欣慰。
“老人家，您繼續說嘛！”
“後面就收了徒，跟楊戩寸心他們教學相長，也就開始有些法術了。後來，楊戩與寸心成婚，喝完喜酒，貧道這師父還是很高興，繼續自斟自飲，誰料，貧道喝著喝著……”
“醉了？”
“沒有。貧道千杯不醉，你當然不知道貧道這本事，貧道沒在你跟前喝過，怕你學壞。”說到這里，玉鼎真人悟了捂嘴，故事都還沒說到那兒呢。
孫悟空也假裝師父沒有說漏嘴，沒有回應。
玉鼎真人繼續往下說，“喝著喝著，就看見慈航來找貧道了，讓貧道替她教化一只猴子。”
！！！
孫悟空心頭一顫，師父這是要把實情告訴他，要承認自己就是師父嗎？
玉鼎真人朝孫悟空微微點點頭，“既然是自家師妹相求，哪怕她已經不跟著道家了也沒有關系，我一下就答應了，結果，她又說這只猴子，闖禍的本事，比我大徒弟楊戩都還厲害。貧道怕了？剛想拒絕，卻听慈航師妹道出了她的難處，如來佛祖的二弟子，只因一點小過失，便被貶下凡間，那她這個道家送的？貧道疼惜她，便答應了。當然，她也不想害我，就給貧道出了個主意。讓我化身須菩提，去到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教化，便能既幫她完成任務，又不用背連累。”
說完，玉鼎真人痴痴地看著孫悟空。
孫悟空已然被淚水打濕眼眶，張開嘴巴，欲言又止。
玉鼎真人朝他鼓勵式地點點頭，並且他的眼楮也開始發紅，眼眶也開始蓄滿淚水。
終于，孫悟空他沙啞著聲音，喊︰“師父！！！”
玉鼎真人抓住孫悟空的手，大聲應道︰
“誒！！小猴兒，是師父，是師父，師父不是頂替的，師父就是玉鼎真人，玉鼎真人就是須菩提！”
“師父嗚嗚嗚嗚嗚……”
玉鼎真人哽咽著懺悔，“小猴兒，師父錯了，師父那天太殘忍了，你明明那麼才吃過長壽面，明明剛出師，準備討表揚！可師父卻狠心把你趕走，卻佯裝發怒，把你趕走，還打了你，師父真是太不應該了……如果為師一直在你身邊，就可以一直點化你，告訴你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
“嗚嗚嗚嗚嗚……師父，是徒兒，是徒兒錯了。徒兒離開了師父，就忘記了師父的叮囑嗚嗚嗚嗚……愈發大膽，胡作非為，才會有今天。徒兒徒兒知錯，師父打徒兒吧嗚嗚嗚嗚……”
玉鼎真人跪坐下來，抱住猴子，“小猴兒~師父怎麼舍得再打你？你會這樣，都怪師父，師父怎麼還舍得打你？對了，小猴兒，你不是想以後都吃長壽面嗎？以後師父每年都給你送來啊！”
“真的嗎？”
“真的！你願意吃嗎？”
“願意願意！我做夢都想再吃到，可是再也吃不到，師父嗚嗚嗚……”
“不哭不哭，師父的小猴兒，最堅強了！小猴兒是不是說過一句，‘不疼，我是石猴，不怕揍’？”玉鼎真人試圖逗逗徒弟。
徒弟果然破涕為笑。“哈哈哈哈……是，是！”
笑完，孫悟空認真嚴肅地問︰
“那師父真的還要俺嗎？不再把俺丟了？”
“不丟了，不丟了！師父就是把自己弄丟，都不再把你弄丟了！”
“師父！！！”他們緊緊相擁。
……
“對了，你怎麼開始有口音了？你以前不是都說‘我’嗎？怎麼開始說‘俺’了？”
“忘了是什麼時候，好像……結交三界的朋友，去的地方多了，覺得俺，更順耳，就這麼說了。師父不喜歡嗎？俺可以改，我可以改！”
“不用，你這口音，好听。”玉鼎真人寵溺地摸摸他的猴頭。
“哈哈哈哈……對了，師父，您剛剛有句話說得不對！”
“什麼？”
“您從前就俺跟前喝過，就是說俺貪生怕死那會兒！那會兒雖然俺沒親眼看見，但俺聞到您一身酒味兒！就猜到了！”
“哦豁，小猴兒可真聰明啊！那天就發現啦！”
“那可不？！”
他們一言一語地說著，直到夕陽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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