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東宮！
皇帝邀請杜學士品茶。
“乾清宮過于肅穆，實在是不適合品茶。”
見杜學士滿臉的疑惑，皇帝笑著解釋了兩句。
杜學士附和了兩句，臉上帶著淡淡的疲憊。
“朕知道你政務纏身，邀你前來品茶，既是有事商議，也是為了讓你能有片刻的放松。”
皇帝語氣溫和。
杜學士欠身謝過，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感激。
“算算日子，鐵詹事應該已經啟程。”
皇帝雙手不停。
杜學士正襟危坐，听得極為認真。
“他——可是你的一大助力。”
看一眼杜學士，皇帝干脆挑明話題。
鐵詹事此人過于方正，又是皇帝欽點，杜學士雖然表現得十分順從，可心中未必沒有想法。
“內閣上下，一向都是實心辦差！”
這是在御前，杜學士不好長時間保持沉默，不過他的措辭十分謹慎。
皇帝輕輕點頭，算是認同了杜學士的評價。
泉水在壺中翻滾，皇帝的雙手得了短暫的空閑。
“鐵詹事入閣後，將會分管兵部和工部。”
皇帝的目光，停留在杜學士的身上。
兵部與工部，原在鄭學士的管轄之下，既然陛下有意讓鐵詹事接手，那就說明鄭學士將會成為新的內閣次輔。
上一次皇帝曾提過一句，杜學士的心中早有準備，听後拱手應下。
“你覺得劉學士如何？”
皇帝突然問出一句。
“劉學士？”
杜學士看向皇帝，眼神中充滿了詫異。
劉學士以前分管都察院和各地的賑災，如今分管刑部和禮部。
此人在內閣中不爭不搶，表現異常低調。
“朕在想，如果讓劉學士更進一步，你會不會更輕松一些？”
水開了，皇帝的雙手繼續忙碌起來。
“陛下，那鄭學士——”
略一思索，杜學士開口請示。
“自然是分管刑部與禮部。”
皇帝的語氣溫和依舊，不過已透著不容質疑的味道。
“臣擔心——”
杜學士欲言又止。
“你是帝國的首輔！”
皇帝刻意加重了語氣。
“臣——明白！”
杜學士起身，沖皇帝彎腰請罪。
皇帝笑著示意他坐下說話。
很快，二人面前各自出現了一杯香茗。
“這東宮，也實在是冷清了些。”
環顧四周，皇帝心生感慨。
杜學士心中一動，但面上不顯。
“過幾日，你上折子吧！”
話音落下，皇帝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杜學士強壓住心中的激動，急忙應下。
等他捧起茶杯，心中已涌起了濃濃的感激。
請立太子！
靠著這份功勞，子孫無憂矣！
————
等杜學士告退，皇帝又在涼亭內坐上一會，這才緩緩起身，抬腿走出了涼亭。
“陛下！”
杜公公的聲音在皇帝的身後響起。
“何事？”
“十四殿下病了！”
“病了就請太醫。”
皇帝的思緒，還停留在帝國的政務上面。
“陛下，御醫看過，說是——中毒！”
杜公公的語氣中，透出了一絲絲的焦慮。
“中毒？”
皇帝猛地停下了腳步。
“太醫怎麼說？”
深吸一口氣，皇帝沒有回頭。
“性命無憂，不過——不過——”
“說！”
“傷了腎水，恐怕將來子嗣艱難。”
杜公公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稟報。
“查！”
皇帝語氣冰冷，眼中已透著寒意。
“喏！”
杜公公彎腰應下。
“此事你不要插手，交給王義去查。”
吩咐一句，皇帝繼續抬腿向前。
“奴婢明白！”
杜公公早已成了皇帝的影子。
出東宮後，皇帝慢悠悠朝坤寧宮的方向走去。
“老杜！”
走上一段，皇帝緩緩開口。
“奴婢在！”
“讓東廠也查上一查！”
“喏！”
“殺了這麼多人，還是有人敢往朕的身上潑髒水！”
皇帝似在自言自語。
杜公公跟在身後，沉默不語。
不過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四個大字︰
殺——得——不——夠！
早有太監趕往坤寧宮稟報，等皇帝出現，皇後已帶著一群太監宮女在宮外等候。
永平公主也在，當年的小丫頭，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眾人沖皇帝行禮，皇帝笑著吩咐平身。
“朕差不多日日都來，何必興師動眾！”
皇帝目光溫柔，語氣柔和。
皇後微微一笑，表示禮不可廢。
皇帝不置可否，上前牽起了皇後的小手。
眾人自覺地腦袋低垂。
進到殿內，除了杜公公和周姑姑，永平公主也跟了進去。
“說吧，想要什麼？”
隨意挑張椅子坐下，皇帝的目光落在了永平身上。
“臣妹什麼也不想要。”
永平的笑臉，如同一朵盛開的鮮花。
“你這麼說，朕的心里反而不太踏實。”
面對這位妹妹，皇帝實在是嚴肅不起來。
“難道臣妹在皇帝哥哥的心中，就是個小財迷？”
永平開始施展慣用的伎倆。
“她想要什麼？”
皇帝干脆向皇後詢問。
“她想知道自己的公主府在哪里。”
面對這位善于撒嬌的小公主，皇後也是頭痛不已。
“想嫁人了？”
皇帝微微一愣。
在他的心中，永平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皇帝哥哥就會欺負人！”
永平一跺腳，紅著臉跑了出去。
“注意儀態！”
皇後提醒一句，面露無奈。
皇帝看向皇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九妹得知內務府快要替她準備公主府，希望與六弟的府邸相鄰。”
皇後解釋了兩句，心中無比感慨。
誰說——皇家沒有親情？
“她這是想照顧明舉？”
皇帝終于明白過來。
趙明舉，是六皇子的遺腹子。
皇後輕輕點頭。
“明舉是未來的郡王，哪里需要九妹的照顧。”
皇帝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他的心中很是欣慰。
“你就不怕惹來宗室的非議？”
皇後明知故問。
“如今那些老王爺們已不大出門活動，宗室里的話語權，逐漸掌握在平親王等人的手中，非議？誰敢？”
皇帝霸氣側漏。
幾年來的精心布局，終于到了收獲的季節。
這句話，皇後其實是替順太妃問的，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後，她臉上的笑意在一點點的擴大。
“朕已經安排杜學士上折，請立太子！”
皇帝舍不得這明艷的笑容消失，繼續拋出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