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目送皇帝進入乾清宮，太子也沒听到皇帝問他準備如何對付皇貴妃？
太子也沒有主動此事。
這對父子默契的選擇了回避。
回到東宮，沒想到太子妃還在等候自己，看著窗戶透出的燈光，太子心中一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晚睡、早起！
太子準時前往乾清宮請安。
等到用過早膳，太子出宮，前往內閣議事。
至于議題，自然同東線的戰事有關！
諸侯的大軍已陸續趕到東川，即將開始對吳國發動全面的攻勢。
內閣希望太同意讓京城的江東軍開赴戰場。
“這是兵部的建議？”太子微微皺眉。
“是！”
回話的，是分管兵部和工部的鄭學士。
工部尚書是太子的親舅舅，有了這層關系，鄭學士是內閣最先轉變態度的大佬。
“那就勞煩鄭學士在兵部查上一查，看看這到底是誰的提議。”
太子的這兩句話的含義已無需更加明顯，幾位學士都是臉色一變。
“殿下認為不妥？”
問出這句的，是杜學士。
“一萬虎賁軍，一萬江東軍，京城就這麼一點防御力量，如果抽走一半，不管是哪位諸侯，都只需要來一場千里奔襲。”
太子的心中還有另一層顧慮，不過他是不可能和盤托出的。
“殿下，京城不是還有數萬禁軍麼？”錢學士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錢學士敢將京城的防御托付給禁軍？”太子反問了一句。
鑒于禁軍過往的表現，錢學士立刻默不作聲。
“殿下，提出這建議的官員，也是為了東線的戰事考慮。”鄭學士沖太子拱手。
不懂得護犢子的官員，很難得到屬下的支持，鄭學士官運亨通，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听殿下的命令，查一查！”
太子還未開口，杜學士的聲音就已經響起。
鄭學士心知有異，立刻應下。
等到商議結束，杜學士請太子前往自己的值房小坐。
很久以前，太子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京城佔地極廣，從六部、內務府再到順天府，各衙門同樣修得極為莊嚴宏偉，甚至許多官員還有自己單獨的院落辦公。
但內閣除外！
坐在杜學士的值房內，太子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殿下，官場搏殺數十年，能走到這里，也算是爬到了權力的頂端。”
略一沉吟，杜學士開口回話。
不管當初立場如何，對杜學士的睿智，太子還是極為佩服。
所以他听得十分認真。
“殿下，手中擁有著幾乎不受制約的權力，雖然能一展胸中的抱負，可也容易走上另一個極端，那就是權臣，甚至更加糟糕。”
“小小的值房，就是在提醒所有的學士，讓他們隨時保持清醒的頭腦。”
說完後，杜學士看向太子，準備聆听太子的訓示。
“沒想到一間值房，蘊含著這麼多的道理，孤受教了！”太子沖杜學士拱手。
杜學士急忙起身避過。
太子笑著請他坐下說話。
“殿下拒絕將江東軍調往東川，可是在擔心禁軍會趁機作亂？”
剛一落座，杜學士便直入主題。
意思有些露骨，不是朝廷高官一向的風格，太子听後微微一笑。
“是！也不是！”
沒讓杜學士久等，很快太子便給出了答案。
“如果下官設法將禁軍調出京城，殿下可會同意？”
與吳國這一戰，關系到帝國的未來，文官集團恨不得將所有的軍隊都調往前線。
這也暴露出文官集團在軍事上的短板。
“你準備調往何處？”
“康寧！”
“你就不怕引來越王的抗議？”
“朝廷調動軍隊，何須看諸侯的臉色？”
朝廷日益強勢，杜學士已找到了帝國首輔的感覺。
“至少從目前來看，越國還是朝廷的支持者，如果與越王生了嫌隙，只會便宜了梁徐。”
“殿下教訓得極是！”
稍一思索，杜學士沖太子拱手請罪。
“閑聊而已，哪里談得上教訓？”
揮一揮手，太子表現得極為隨意。
杜學士謝過，隨後請太子示下。
“禁軍外調，需要父皇同意，就算父皇同意，安陽公也會從中做梗。”太子語速緩慢。
“建遠侯一案，安陽公雖然大義滅親，可從順天府呈上的卷宗來看，仍舊難逃干系。安陽公，恐怕得低調一段時日。”
順著太子的話題，安陽公說出自己的判斷。
“禁軍是他保命的依仗，誰要是敢動，他就會找誰拼命。”
太子與安陽公有過多次往來，對安陽公一直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殿下如果同意，安陽公可以由內閣出面交涉。”
對這位外戚，文官集團並未放在眼中。
太子輕輕搖頭。
“殿下，東線的戰事要緊啊！”杜學士目露懇求。
“東線不會出現意外，吳王落敗只是遲早的事情，孤現在最頭痛的，就是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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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萬禁軍，一年的耗費驚人，而且名義上雖然直屬于父皇，實際上還是由勛貴掌控。”
“他們無法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可破壞力卻不容小覷。杜相，暫時調開只是治標，要想辦法徹底解決才行。”
從這幾句話就能看出，太子想得要更加深遠。
文官集團早已看到這個問題，不過禁軍直屬于皇帝，他們也束手無策。
就算彪悍的御史，也會刻意回避這個話題。
杜學士只能用苦笑來回應太子的難題。
“杜相，如何才能將他們的破壞力降到最低？”
‘破壞力’三字，太子不但是第二次提起，而且還刻意加重了語氣。
杜學士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頗有深意的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神色不變，表現得十分坦蕩！
“殿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將他們關在軍營，不能踏出營地半步。”
這一次過了許久，杜學士才謹慎回話。
“孤的兵力不夠！”太子緩緩搖頭。
“那——就讓安陽公指揮不動他們！”
“安陽公在禁軍完成了數次清洗，禁軍早已成了他常家的軍隊。”太子依舊否決了杜學士的提議。
“殿下，那就將安陽公調離京城，或者設法讓他的命令無法及時傳到禁軍。”
須臾，太子終于點頭給予肯定。
正事談完，太子準備起身離去。
杜學士突然起身走到門口，命外間的官員退出，然後將房門關上。
轉身，杜學士上前兩步，來到太子的面前站定。
“殿下，可是——”
杜學士聲音顫抖，沖太子拱手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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