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馬車在山門外停下，失望，從太子的臉上一閃而過。
推門下車，太子的視線落在了兩位和尚的身上。
一位是住持！
還有一位，是首座！
二人沖太子行禮，太子笑著吩咐免禮。
“先喝茶？還是先用齋飯？”
沒有寒暄，住持直接征求太子的意見。
“當然是先喝茶，哪怕是齋飯，也會影響茶湯的口感。”太子立刻做出了選擇。
飲食，太子其實並不挑剔！
無論是宴席上的珍饈佳肴，還是火堆里的烤紅薯，太子一樣能吃得津津有味。
只不過，太子對茶葉有著固執的追求。
用太子的說法，一杯品質不佳的茶水，純粹是對水資源的浪費！
住持顯然是深有同感，笑著請太子入內。
從山門到丈室，太子已走過許多次，不過今日，他特意放慢了腳步。
住持落後太子半個身位，表情似乎永遠都沒有變化。
等到二人在丈室內坐下，太子發出了一聲嘆息！
“殿下今日出行，怕是別有深意！”
住持語氣平緩，不過雙手不停。
“哦？你都看出了什麼？”太子並不覺得詫異。
“從呼吸和腳步判斷，暗中保護殿下的高手，比往常要多出兩倍不止。”
“就知道你是高手！”
太子伸出手指了指住持，輕聲笑了起來。
“這是首座告訴老衲的！”住持委婉的否認了太子的判斷。
“有人打算對孤不利，總待在皇城也不是辦法。今日前來，既是訪友，也是為了解決掉這個麻煩。”
“這樣做，實在是有些冒險！”住持輕輕搖頭。
很明顯，他並不贊同。
“如果孤去其他地方，的確是有些風險，不過選擇來你這清淨寺，孤可是安全得很。”
笑意，依舊停留在太子的臉上。
將山泉水注入壺中，住持請太子解惑。
“你既然能算準孤抵達的時辰，若是孤在途中出現什麼意外，你同樣能夠算出。”
宣一聲佛號，住持向太子請罪。
“孤是太子，整日里不知有多少人盯著，也不差你一個。”太子並不介意。
“就算如此，殿下還是不該以身涉險！”
安排得再嚴密，也怕‘萬一’二字！
“那——孤立刻回去？”
注視著住持，太子調侃一句。
住持的嘴唇動了動，不過沒發出半點聲音。
好在泉水沸騰，住持開始專心泡茶。
太子也不再開口說話，專心欣賞住持泡茶。
“山泉水同山泉水，還是不一樣的！”
等到茶湯從口中緩緩滑下，太子感嘆了兩句。
“有何不同？”
“你泡茶用的水，可以隨時派人前往山間取用，孤泡茶用的水，雖然也是取自山泉，不過還要在馬車中晃蕩數個時辰。等到了東宮的涼亭，不知已沾上了多少灰塵！”
這時空還沒有‘潔癖’二字，不過太子對干淨的追求，讓住持不知該如何回應。
“有人妄圖對殿下不利，敢問殿下是從何處得知？”
沉吟片刻，住持還是決定將話題拉回到太子的安全上來。
清淨寺獻出了金額巨大的產業，這才消除了太子的敵意，住持可不想太子出現半點閃失。
更何況住持如今同太子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就更不願看到太子走在自己的前面。
“老葉！”
“他是如何得知？”
住持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絲的詫異。
丐幫的總舵雖然在京城，不過住持不相信葉天會比自己知道得更多。
這一絲詫異被太子敏銳的捕捉到，他輕輕地放下茶杯，將葉天的那一番話，又向住持復述了一遍。
“若果真如此，殿下帶來的人，怕是不夠！”
“不夠？”太子微微一愣。
雖然住持不願承認，但是太子清楚他是武學大家，既然他說不夠，那必定就是不夠。
“殿下身邊，最好的也只不過是二段，若是對方中有一位一段趁亂突襲，殿下危矣！”
“那待會只有勞煩你送孤回城了！”太子表現得十分輕松。
不管住持說得多麼凶險，他已經坐在了丈室之中！
住持應下，沒有絲毫猶豫。
“你幫孤分析一下，到底是宋王想要害孤，還是徐王想要害孤？”
對兩位忘年交的睿智，太子可是極為欣賞。
“宋王？殿下為何會懷疑宋王？”
“防人之心不可無！從宋王不肯向朝廷求援，就可以看出他對皇室沒有絲毫敬畏。一位不敬畏皇室的諸侯，不管做出多瘋狂的事情，孤都不會詫異。”
提及宋王，太子的語氣中，透出了絲絲冷意。
“老衲認為，徐王的可能性要大上許多。”住持提出自己的見解。
“為何？”
“殿下，受到越軍的牽制，徐國的攻勢受到影響，如今與宋國已成膠著的態勢。”
“听說，徐軍一直在朝西原的方向猛攻，不過難有寸進！”
“徐王想要迅速的改變局面，要麼沖宋王下手，要麼就是想辦法對付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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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正在交戰，宋王必定會提高警惕，世子又被送到了京城。徐王自然只能將殿下視為目標。”
盯著杯中的茶水，太子听得極為認真。
“殿下，若是您出現意外，整個帝國都會陷入震蕩。趁此機會，徐國不但可以放手一搏，梁、陳、吳三國也可以立刻向京城挺進。”
“混戰？”
听到此處，太子的聲音終于在室內響起。
“殿下英明！”
“混戰，是徐王最希望出現的局面！”
吐出一口濁氣，太子神色復雜。
“陛下極少出宮，宮中又是高手如雲，否則，陛下——”
無論怎麼措辭，都有大不敬的嫌疑，說完‘陛下’二字，住持便及時的住嘴。
太子明白住持的意思，反饋給他一個已經領會的眼神。
“這麼說來，這些流民恐怕也是受到了徐國的驅趕。”
“殿下英明！”
“西原、京畿，沿途的官員都該撤職查辦。”太子臉色陰沉。
“殿下，流民可以在帝國境內隨意遷徙，這是太祖的德政。”
“不好阻擋，難道就不能清查一下？” 太子發出了一聲冷哼。
涉及到政務，住持只能用沉默應對。
“這件事讓孤也有疏忽的地方，以後進入朝廷控制區域的流民，孤會命錦衣衛徹查！”
善于自我反省，也是太子的優點之一。
“殿下英明！”
住持，好像也找不到其他奉承的詞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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