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
如今是河西的治所。
河西巡撫，以前是刑部的右侍郎，與朝中的許多大佬都保持著密切的聯系。
太子在處理諸侯事務中表現出的卓越才華，以及內閣對太子態度的轉變，讓河西巡撫也悄然調整了自己的心態。
所以，當劉昌帶著一批官員出現在甘泉的時候，河西巡撫給予了毫無保留的支持。
等到鐵詹事趕到，詹事府在甘泉的衙門已經有條不紊的運轉起來。
河西巡撫設宴，給鐵詹事接風洗塵。
華燈初上，巡撫衙門內燈火通明。
巡撫與鐵詹事分賓主落座。
酒是美酒，菜肴卻很普通，也沒有歌舞助興。
二人同朝為官多年，互相之間並不陌生，幾杯酒下去，竟然有了無話不談的趨勢。
“詹事府既然在甘泉設立衙門，不知能否讓甘泉的商人也參與同高原的交易？”
巡撫沖鐵詹事拱手，表情十分誠懇。
鐵詹事痛快的應下，沒有絲毫猶豫。
“我已經上奏朝廷，請求五年之內不在河西征兵。”
等巡撫代甘泉的商人謝過，隨即又開啟了另一個話題。
貌似有些隨意，實則用心良苦。
這封奏折，是在劉昌抵達甘泉之後，才送往的京城。
多次征兵，河西的青壯嚴重流失，今年的春耕，已經受到了影響。
帝國局勢動蕩，他猜測詹事府前來的目的之一，是為了今後能快速順利的補充兵員。
河西是替西原抵擋高原人的屏障，鐵詹事對巡撫的決定表示贊同。
官場上更講究互惠互利！
既然鐵詹事表示出滿滿的誠意，巡撫主動提出，關于錦衣衛在河西的行動，河西不會爭奪管轄權。
鐵詹事拱手謝過。
等到酒宴結束，賓主盡歡！
第二日，鐵詹事將大都督的使者請到詹事府的衙門說話。
如今，高原的積雪已經消融，從京城遠道而來的商人早已是摩拳擦掌。
大都督也派出了大批人手，前來甘泉采購。
屏退眾人，鐵詹事直截了當的表明想請大都督前往緩沖地帶一敘。
“商議的內容，能否請大人明示？”
如果就這樣回去稟報，使者認為自己的腦袋一定會掉在地上。
“好事，天大的好事！”
很明顯，鐵詹事不想細說。
“大人，僅憑這兩句，下官很難回去稟告。”使者面露難色。
雖然這樣措辭，有得罪帝國官員的風險，不過同性命相比，也就算不得什麼。
“你回去告訴大都督，同兵器有關。”鐵詹事故意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使者听後，心中一喜！
幾百年來，除了糧食，兵器也是困擾高原人的一大難題。
告退，使者帶人當日出城，朝西邊一路狂奔。
京城！
此時，太子正在誠陽公府，向自己的親舅舅道賀。
聖旨已下，多年的鄧侍郎，終于變成了鄧尚書！
由于林尚書倒在任上，出于對前上司的尊重，誠陽公府並未大肆慶賀，只是邀請至親好友前來熱鬧熱鬧。
太子是不請自來！
陪誠陽公聊了一會，鄧尚書請太子移步，前往自己的書房。
“殿下，這以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章程？”
書房內，鄧尚書拱手請太子解惑。
“舅舅，你不會不清楚尚書的職責吧？”
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太子滿臉的笑意。
“下官指的是要如何配合東宮！”鄧尚書急忙解釋了一句。
“你首先帝國的尚書，是內閣管轄之下的尚書。”
雖然明白鄧尚書的心意，不過太子還是嚴肅的提醒兩句。
鄧尚書起身，彎腰請罪。
太子請他坐下說話。
“舅舅，孤不看好內務府的兵杖局，所以工部的軍器局，你一定要親自抓起來。”
軍器局，歸虞衡清吏司管轄，負責武器裝備的制造。
鄧尚書點頭應下。
“你是工部的尚書，又是誠陽公府的繼承人，如今，你要在文官集團和勛貴中做出選擇了！”
鄧尚書輕輕的嘆了口氣。
朝中許多大佬的身上都有爵位，不過他們從來不以勛貴自居。
在他們的眼中，爵位，只不過是多一份俸祿而已。
至于將來爵位的繼承，也絕不會落在科舉最有希望的子孫身上。
詩禮傳家，才是他們高尚的追求！
“想不想听听孤的建議？”
注視著鄧尚書，太子的臉上依舊殘存著笑意。
鄧尚書請太子解惑！
“舅舅，帝國這一戰過後，會冒出更多的勛爵。以後的爵位，不會有現在那麼值錢。”
“而且你是外戚，孤在，還能保住鄧家的富貴，等到孤有一天去陪伴母後，你們就會十分危險。”
“想想看，這皇城的外戚，有幾家能傳到三代？”
說完後，太子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
太子說的每一句話都無比正確，鄧尚書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孤再給你算算，你將來是誠陽侯，傳到榮寶就變成了誠陽伯。再往下，皇城內的子爵，已經沒什麼分量。”
“听說你有兩個兒子讀書不錯，如果你選擇文官集團，將來他們靠科舉入仕，一定會無比順暢。等到了你的孫輩，儼然已是書香世家。”
“至于榮寶，如今他在羽林衛的表現極為出色，一個伯爵而已，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更何況他的爵位靠的是軍功，更容易被那些世襲罔替的勛爵接受。”
說完這些，太子來到書閣前站定，隨意的拿起一本，翻開瀏覽起來。
鄧尚書沉默不語，已然陷入到沉思之中。
“殿下，若是將來出現什麼變故，下官豈不是兩手空空？”
良久，鄧尚書的聲音終于響起。
“這世上的事情，哪能萬般如意？不過只要你不是犯下十惡不赦的罪過，以你的能力，總有起復的時候。”
“其實這個選擇對你來說很簡單，是想要眼前的富貴，還是給子孫開闢一條能昌盛百年的道路。”
太子的視線，一直都落在手中的字里行間。
“書香世家——書香世家——”
听完太子的開導，鄧尚書再次陷入到思索之中。
這一次不知又過去多久，鄧尚書緩緩起身，沖太子拱手彎腰。
他的心中，已有了決斷！
三日後，皇帝看到了鄧尚書請求放棄爵位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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