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的世子遞牌子入宮，求見太子殿下。
由數十名羽林衛組成的觀摩團，在世子親隨的陪同下，已經離開京城，前往陳吳二國的邊界。
這支觀摩團，帶隊的是李鐵牛！
不過世子求見太子，可不是為了邀功，而是內閣對陳王奏折的態度。
陳國的世子在京城，自然就由他代表陳國，杜學士派人將世子請到內閣，展開了親切的交談。
最後，世子听到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朝廷可以忽視許多疑點，認同陳國的行動。
壞消息是，陳國與梁國之間不能再起戰端。
“如果是梁國主動挑釁？”
世子強忍住內心的憤怒，對朝廷的決定提出了質疑。
“可以抵御，但是必須向朝廷奏報！”杜學士早已準備好了答案。
“那我們被梁國佔據的土地要如何收回？”世子繼續發問。
“只要你們不使用武力，朝廷絕不會干預！”杜學士的態度十分堅決。
杜學士是首輔，事實上，他就代表著朝廷。萬般無奈之下，世子只得向太子求援。
太子請他在東宮的涼亭內喝茶！
听完世子面帶悲憤的稟告，太子正好將一杯香茗輕輕的放到世子面前。
世子急忙欠身謝過！
“兩百余年來，與其說是皇室在統治這個帝國，不如說是皇室與你們諸侯共享。”
欣賞著手中的茶湯，太子緩緩開口。
世子心中一凜，急忙正襟危坐。
“你們這些諸侯，絕大多數都是世家門閥，就算對太祖，恐怕也未必有多少畏懼之心。”
這話就有些誅心了，世子急忙開口否認。
親戚歸親戚，大家的立場還是有著很大的分歧。
“這是事實，你不必否認。孤是想提醒你們，你們統治的土地，同樣是帝國的一部分。”
“你們統治的百姓，同樣是帝國的百姓；你們的軍隊，也是帝國的軍隊。”
這幾句話無比正確，世子無法辯駁，只得欠身受教。
“站在朝廷的立場，戰事一起，損害的都是帝國的利益！”
說完後，太子開始小口品茶。
“殿下，梁王早有不臣之心，坐視梁國壯大，無異于養虎為患。”
既然太子張口帝國，閉口朝廷，世子干脆換上一個角度。
“孤那位岳丈又能好到哪里？”
太子放下茶杯，說得極為直白，也極為難听。
世子突然僵住！
“孤調了一萬軍隊，布置在陳國同代國的邊界，原本是想借著打擊野人的機會，間接打擊你們。知道孤為何最後放棄了這個想法？”
世子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只是有些機械的搖頭。
“如果朝廷的軍隊加入，梁國會更加肆無忌憚的對你們進行打擊，你們的損失會更加慘重。”
“孤說過，你們也好，梁國也罷，你們的損失，都是帝國的損失。”
話音落下，太子緩緩起身，開始在涼亭內踱步。
“殿下，如果我們不能收回土地，梁國只會得寸進尺。”
從太子剛才的那一番話中，世子還是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收回土地，一定要靠武力？”太子反問一句。
世子暫時無法回答，只能用沉默應對。
“京城最近可是熱鬧得很，你來了，代國的世子也來了，過兩日，燕國的世子也要抵達京城。”
“到時候，孤在漁陽山設宴，請你們飲酒。”
此時，太子正好走到世子身後，他面帶微笑，伸出手拍了拍世子的肩膀。
世子急忙起身，彎腰謝過！
太子示意他坐下說話。
“殿下，燕國世子可是為了押送貢賦？”
略一猶豫，世子還是問了出來。
“燕王上折，送世子到京城長住！”
這消息，反正大家遲早都會知道，太子提前透露給世子，也算是對他另眼相看。
“昌郡王不是已經在京城居住？”世子微微皺眉，拱手請太子解惑。
“昌郡王畢竟不是燕國的繼承人！”
太子看了世子一眼，語氣意味深長。
世子從小就接受著嚴格的教育，听到太子簡短的解釋，立刻明白過來。
“難怪朝廷對燕國鼎力相助。”世子神色復雜。
“燕王恪守本分，朝廷自然會提供支持。”
“本分？”
世子喃喃自語，隨即陷入到思索之中。
太子也沒有開口說話的興致，涼亭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
金暢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寧靜。
酒席已經備好，太子妃命他前來向太子稟報。
太子笑著請世子一同前往花廳。
世子雖然心事重重，不過也知道太子妃如今身懷六甲，席間打起精神，很是講了一些趣事。
等到太子命金順送世子出宮，太子妃的臉上，添了一抹憂色。
“大哥有麻煩？”
注視著太子，太子妃輕啟朱唇。
“算不上！”太子表情輕松。
“你們可不要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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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有我在，出不了大事！”
牽著太子妃的小手，太子笑著做出了保證。
金順一直將世子送出了午門。
踏上馬車，世子的神色變得極為難看。
從太子的反應中，他猜測內閣的決定，應該是得到了太子的首肯。
如果內閣不松口，太子也不願意提供支持，那麼陳國就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要麼，不在乎輿論的不利，執意用武力收復失地，然後面臨吳國打著正義旗號的攻擊，和朝廷隨時都可能發出的討伐的檄文。
要麼，接受內閣的決定，放棄被梁國佔領的土地，全力抵抗吳國的進攻。
不管哪一個決定，陳國都無法接受。
緩緩的閉上眼楮，世子開始回憶太子說過的每一句話。
絕大部分的言論，都符合太子的風格，那就是強調帝國至上，和帝國對諸侯統治的合法性。
不過——
在憶起某一句的時候，世子的思緒突然停頓下來。
收回土地，一定要靠武力？
不靠武力？
世子覺得太子的這句話，像是在點撥。
談判？
絕無可能！
沒有哪位諸侯願意吐出吞下去的城池。
交換？
交換，只不過是眾多談判策略中的一種。同樣的道理，除非有極特殊的原因，諸侯是不會用土地作為交換的條件。
既然陳國自己無法解決，那麼——
只有依靠朝廷！
好像，這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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