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軍兩處營寨，一處設在河邊，另一處，則設在高地。
哪來那麼多的三十六計？
雙方都是悍不畏死，幾輪箭雨過後，便開始了慘烈的廝殺。
江東軍居高臨下，在付出幾百人的代價後，終于堅守到援軍的到來。
一番遠程打擊過後，這場戰斗就基本失去了懸念。
胡羅素擔心太子的安危，不等戰場清理完畢，便帶著五千人和被俘虜的大都督先行朝大營趕去。
此時的大營外，高原人在不斷的猛攻。
不過經過鮮血的洗禮，這支剛組建不久的虎賁軍也在迅速的成長。
這讓高原人的這次行動，看起來更像是在以卵擊石。
可越是這樣，太子的心中反而生出了那麼一絲絲的不祥。
廝殺，從白天持續到深夜，又從深夜戰斗到黎明。
輪番攻擊，他們不打算給虎賁軍留下喘息的時機。
等到夜幕再次降臨，住持告訴太子，也許就是在今夜——
太子神色凝重，輕輕點頭。
大營差不多算是設在兩國的邊界之外，若真要有什麼動作，幾乎可以做到來去自如。
如今退往河西的道路已被他們封死，大營如果出現什麼差池，兩國將會有充足的時間來抹掉線索。
就算把三法司的人全部搬來，恐怕到最後還是會不了了之。
太子又如何？
他又沒死在燕宋的地界。
皇帝要是強行怪罪到兩國的頭上，唯一的結局，就是天下大亂！
而且，就在兩國聯手封鎖的時候，他們解釋的奏折也同時送往京城。
理由一致，配合西原軍的行動，防止有漏網之魚向河西逃竄。
等到了深夜，高原人突然讓出一條數十米寬的通道，有數百人迅速穿過高原人的陣地，直接朝圍牆撲去。
圍牆雖然比鐵詹事修建的要高出不少，不過還無法擋住這些人進攻的步伐。
最前面的十幾人雙腿一彈，整個人就飛上了牆頭。
虎賁軍的將士反應不慢，想用長槍將他們挑落，結果那些人身形一晃，就消失在牆頭。
順手還抹掉了虎賁軍將士的脖子！
幾百人的目標十分明確，直接朝中軍帳殺去。
太子端坐中軍帳，左右兩側坐著親王、住持，還有那些朝氣蓬勃的青年。
白日，太子命張統領帶他們近距離的觀摩了一番，超過一半的人當場就吐了起來。
但是，讓太子有些意外的是，趙琮量居然還能做到面不改色。
此刻听著越來越清晰的廝殺聲，許多人已是臉色慘白。
“你不怕？”
太子發現趙琮量的嘴角，依稀還帶著一絲笑意。
“臣弟做夢也沒有想到，還有同太子哥哥並肩作戰的這一天！”
趙琮量的右手按在劍柄上，腰板挺得筆直。
太子同睿親王對視一眼，眼神都頗有些無奈。
這混蛋的想法，總是那麼清奇！
“你們呢？有沒有人的想法同他一樣？”太子的目光從眾人的臉上緩緩掃過。
一群人在座位上沖太子欠身，表示能與太子並肩殺敵，是他們的榮幸。
“有的可能是真心話，有的可能也是言不由衷。不過沒關系，這都是人之常情！”
太子緩緩開口，語氣溫和。
“你們都清楚，現在有一伙人，已經突破了防線向這邊殺來。虎賁軍同羽林衛的將士，正在外面拼命攔截，孤還是高台上的那個問題，諸位有何感想？”
太子說得凶險，不過從語氣中听不出絲毫慌亂。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好，那孤換個問題，他們為何要舍生忘死？”
“他們不就應該這樣麼？”
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始發表自己的觀點。
“應該？憑什麼應該？”太子反問一句。
“他們從軍，朝廷發給他們軍餉，他們就應該賣命。”
回話的，還是同一個人。
太子看過去，是某位勛貴家的公子。
此時，有人入內向太子稟告，那些人離中軍帳已不足五十丈。
太子輕輕點頭，揮揮手示意來人退下。
“動作還真快！”鄭親王臉色一沉。
“虎賁軍同羽林衛，倒是讓孤有些刮目相看！”
太子看向鄭親王，面帶微笑。
“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朝廷的軍餉，是一月五兩。听說你們在城東一頓飯的花費，動輒都要數百上千兩。五兩銀子，就想讓他們賣命？”
收回目光，太子的語氣溫和依舊。
“人，有高低貴賤之分！”
說出這句話的，是吏部的一位官員。
“你這句話，孤沒辦法反駁！不過這不包括上位者可以隨便犧牲下位者的性命。如果讓父皇听到，你一定難逃責問！”太子發出了一聲輕嘆。
大部分人听後，都面露不解。
“不明白？好！那孤就用你們來舉例。如果孤讓你們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孤活命的機會，如何？”
“那是臣弟的榮幸！”
搶著回話的，又是太子殿下的那位好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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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孤，而是睿親王呢？”
太子不好用鄭親王舉例，就只得換成了睿親王。
問完後，太子給了睿親王一個抱歉的眼神。
睿親王是掌部務的親王，中軍帳內，除了太子和鄭親王，就數他的地位最高。
眾人沉默不語，就連趙琮量，也不再開口。
“如果睿親王用你們的性命換來活命的機會，然後依舊在京城安享富貴。而你們呢？家家都掛起了白幡，父母老淚縱橫，幼子披麻戴孝。你們在九泉之下，又做何感想？”
有人的臉上，已露出了淡淡的恨意。
“孤告訴你們，他們為何會在外面浴血奮戰！”
太子緩緩起身，開始在中央來回踱步。
“他們是什麼？他們是軍人！”
“軍人是什麼？軍人是陛下的羽翼，是帝國的鷹犬！”
“他們的職責，是鎮守邊疆以威懾不臣，是開疆拓土保帝國永存！”
“不過，他們最重要的職責，是守護這帝國的每一位百姓！”
“不是因為孤坐在這里，他們才奮勇殺敵；也不是因為你們坐在這里，他們才寧死不退。他們履行的，是軍人的職責；他們𥕜衛的，是軍人的榮譽！”
“他們，是帝國最可愛的人！”
最後，太子再一次盜用了來自另一時空的名言。
所有人起身離席，沖太子拱手彎腰，謝過太子的教誨。
有人出現在帳外——
敵人，離中軍帳已不足三十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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