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學士，內閣次輔，分管吏部和戶部。
對戶部，除了極少數需要錢學士決策的事情，平日里他采用的是放養的模式，基本上不會過問。
不過對吏部，他卻看得極嚴，這讓吏部尚書時常有種還是侍郎的錯覺。
尚書都有這種感覺，那剛剛過去的睿親王就更加難受。
雖然睿親王也用了一些手段，不過在錢學士同吏部尚書的嚴防死守下，幾乎沒起到什麼作用。
郁悶的睿親王前往東宮，找太子討一杯茶喝。
順便，再傾訴一番！
誰料到太子居然不在東宮。
向東宮的太監詢問，得知太子一早就出宮後，敏銳的睿親王察覺出了異樣。
學太子在涼亭獨坐，喝喝茶，順帶再捋一捋思路。
功夫不負有心人！
從中午一直等到夕陽西下，太子終于出現在涼亭外面。
“听說你中午就到了？”
太子入內，臉上帶著一絲絲的疲憊。
“是！”
睿親王起身，彎腰行禮。
太子挑一張椅子坐下，示意睿親王也坐下說話。
“萬一孤今日不回宮，你豈不是白等了？”
太子親自動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香茗。
睿親王見狀，急忙將茶葉倒掉，準備重新泡茶。
“您在宮外，只會住在羽林衛，要是今晚沒有回宮，臣弟明日一早就會趕往羽林衛。”
睿親王雙手不停，嘴也沒有閑著。
“何事？”
面對睿親王擺出一定要同自己見面的架勢，太子微微有些詫異。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些郁悶，想找太子哥哥聊聊。”
“你在吏部，沒有在戶部時舒心？”
一開口，太子就猜中了睿親王的心事。
因為如果是家務事，睿親王會去找定妃商議。
睿親王輕輕點頭，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意。
“你說句實話，心里面對孤有沒有埋怨？”
注視著睿親王，太子笑著開口。
“埋怨倒是沒有，只是心中堆滿了疑惑。”
剛剛還在點頭，此刻睿親王又開始緩緩搖頭。
“還是沒想清楚孤為何會讓你離開戶部？”
“是！”
“你在戶部待的時間太長，戶部尚書又是你的支持者，身處其中，你很難看到其中的弊端。”
睿親王停下手中的活計，听得十分認真。
“將你調往吏部，並不是讓你同錢學士他們打擂台，而是讓你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重新審視戶部。”
“而且，你如果在戶部，孤也不太好下手！”
說到此處，太子指了指茶具，示意睿親王繼續。
睿親王的雙手繼續忙活起來，心中在認真領會太子的意圖。
“在吏部，你只需要清楚他們運轉的方式，將來你需要補強戶部的時候，才能事半功倍！”
見睿親王眉頭緊鎖，太子又補充了幾句。
睿親王沉吟片刻，隨即恍然大悟。
“太子哥哥想要在戶部大動干戈？”
等泉水注入壺中，睿親王的雙手終于有了片刻的清閑。
“怎麼可能？你覺得是錢學士會同意？還是杜學士會同意？”
“孤只是想教給他們兩種方法︰一種是學會如何賺錢，另一種是合理的花錢！”
在此處，太子原本想用‘科學’二字，結果話到嘴邊，還是改成了‘合理’。
睿親王沖太子拱手求教。
“等這兩種方法在戶部開始大規模運用，你就會發現，到底是誰在濫竽充數！”
太子伸出右手，拍了拍睿親王的肩膀。
“濫竽充數？太子哥哥，這是——”睿親王面露猶豫。
太子這才想起，這時空沒有濫竽充數的典故。
組織語言，費力的解釋了好幾句，睿親王這才明白過來。
徹底弄清楚太子的意圖後，睿親王整個人都輕松下來，開始專心泡茶。
等到一杯香茗輕輕的放在太子面前，睿親王隨口關心起太子在忙碌些什麼。
“燕、宋兩國的奏折，你听說沒？”
太子端起面前的茶杯，沒有直接回答。
“已經傳開了，吏部的許多官員如喪考妣！”睿親王面露不屑。
他對帝國軍隊的信心，要比那些官員強出太多。
高原人能被擊敗一次，就一定能被擊敗第二次。
“如喪考妣？有那麼嚴重？”太子笑了起來。
“他們似乎認為失去諸侯作為屏障，高原人就能隨時來京城閑逛！”
睿親王的目光中，有著許多的無奈。
“文人的風骨，都到哪里去了？”
太子無比懷念另一時空那一個個耳熟能詳的名字。
比如，文天祥！
比如，于謙！
甚至是，那位被誅了十族的方孝儒！
雖然，那十族恐怕整日都在地府高歌︰
听我說，謝謝你——
“文人？風骨？”睿親王面露不屑。
“國家承平日久，文人的風骨，是需要被喚醒的！”
聊到這里，太子的心中漸漸浮現出一個想法。
“太子哥哥，若真是高原人來犯，燕宋兩國，恐怕會在背後使壞。”睿親王算是看透了這倆國的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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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壞，是一定的！不過你別說，他們這一招，還真是狠毒！”
放下茶杯，太子的臉上已沒了笑容。
“如果高原人打到京城，他們就能順理成章的帶兵勤王。”
順著太子的意思，睿親王補充了兩句。
“京城？他們的目的不是京城！”太子輕輕搖頭。
睿親王靜靜的坐在那里，等待著太子替自己解惑。
“只要高原人能殺入西原，他們就有了出兵的借口。瓜分河西，才是他們的目的。”
“朝廷不下旨，他們怎敢進入河西？”睿親王問出一句。
“高原人都殺進西原了，你覺得其他諸侯會浪費這大好的機會？”
睿親王沉默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
表情極為難看！
“朝廷的存亡，就落在胡羅素的頭上！”
吐出一口濁氣，睿親王無限感慨。
“孤不會讓他孤軍作戰，等安排好京城的事宜，孤會去河西看看。”
太子緩緩起身，開始在涼亭內踱步。
“太子哥哥打算去前線？”睿親王雙眼一亮。
“也不算是前線，去看看城堡！”太子隨意的回答了一句。
睿親王立刻起身，沖太子拱手彎腰。
“你這是干嘛？”
太子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詫異。
“臣弟騎射功夫不錯，願效犬馬之勞！”睿親王的聲音無比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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