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沒有給住持闡述理由的機會！
他聊了聊天氣，聊了聊時局，甚至還聊了聊市場上的糧價，隨即笑著同住持告辭。
住持也不勉強，古井無波的眼底居然好像還有了一點波動。
不管住持口中的財富有多麼龐大，太子都不會在此刻動心。
目前，正是預算審核的關鍵時刻，太子得到的財富，最後都會用來平衡明年的財政。
不過——
如果春節後住持還能如此大方，太子不介意同他好好親近一下。
提到糧價，太子回宮後讓金暢守在乾清宮外，等待睿親王從里面出來。
御前的預算會議，通常都在夜幕降臨後才會結束，太子見時間還早，便前往涼亭喝茶。
一杯香茗在手，太子慢慢陷入了沉思。
從去年落水開始，到對工部尚書的爭奪，再到元後的遺物丟失，就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操縱著這一切。
常貴妃在宮中的確是飛揚跋扈，可一次又一次的挑釁太子？
套用另一時空的話來說︰與她的智商不符啊！
太子無法直接前往儲秀宮問個明白，只得想辦法將安陽公召入東宮問話。
等睿親王同平郡王出現在涼亭外面，太子這才起身，帶著二人前往花廳用膳。
平郡王坐鎮內務府，自然有資格參加預算討論。
入座，三人面前放著的，都是上好的葡萄釀。
“听金順講，京城的糧價漲了三成？”
幾杯酒下肚，太子把目光投向了睿親王。
“是！”
睿親王掌管戶部，對糧價極為關注。
“為何？”太子微微皺眉。
京城糧價一向穩定，就算偶有上浮，也是在青黃不接的時節。春節前後，其他貨物價格上漲，糧價反而會略微降上一點。
“听說西原的糧倉，已沒有多少余糧！”睿親王面露憂色。
“是听說，還是已經沒糧？”太子追問了一句。
“戶部派人查過，西原的糧倉，最多能讓京城堅持到三月。”
坐在一旁的平郡王听後心里一驚，慢慢的放下了酒杯。
“糧食去哪了？”
“大部分都調去了山南！”
太子冷哼一聲，臉色極為難看！
“太子哥哥，等到明年三月，臣弟估計糧價會翻上一倍不止。”
“一倍？如果西原的糧倉無糧，京城的糧價會被炒成天價。”太子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戶部難道就沒有舉措？”
平郡王盯著睿親王，開口問道。
“預備了一筆錢財，打算春節後向諸侯購糧。”睿親王滿臉的無奈。
“準備了多少？”太子繼續詢問。
“三百萬！”
“京城人口百萬，三百萬兩能堅持多久？”
“希望能堅持到秋收！”睿親王的回答顯得十分蒼白。
“希望？孤建議你們現在就把糧價打下去！”
“現在？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畢竟只有三百萬，能晚一天動用，最好晚一天動用。
“早？真等到糧價一天一變，三百萬夠用幾日？”太子輕輕搖頭。
“可要是現在就出手平抑糧價，等不到三月，西原的糧倉就會變成空倉。”睿親王有自己的顧慮。
“誰讓你用西原的糧食？”太子的神色在慢慢的恢復正常。
睿親王坐得筆直，準備聆听太子的教誨。
“查一查那些糧商，剩下的就不用孤教你了吧？”太子端起面前的酒杯。
“太子哥哥，強行干預，只怕適得其反！”
“孤沒讓你動那些糧商，孤讓你查查他們背後，到底是誰在撐腰。”
坐在面前的，是自己的弟弟，于是太子繼續提點了幾句。
睿親王醒悟過來，沖太子拱手。
能在京城做生意的商人，背後都會有朝廷官員或者勛貴們的影子。從法理上，朝廷無法干預正常的商業行為，不過要是敲打一下他們背後的勢力，還是十分容易的。
“孤現在有些後悔！”
干掉杯中酒，太子悠悠的開口。
兩位王爺都有些好奇，視線幾乎同時落在太子的臉上。
“清淨寺的住持主動給孤送禮，被孤給推掉了！”
“為何？”二人不約而同的問道。
“時間不對！”
二人都是聰慧之人，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
“太子哥哥覺得同糧食有關？”睿親王開口問道。
“不知道，不過在提到糧價的時候，孤感覺那老家伙似乎面帶笑意！”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可惜了！”睿親王面帶遺憾。
誰不知道清淨寺財力雄厚，用富可敵國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
“有什麼可惜的？孤打算明日去清淨寺喝茶！”太子說得極為隨意。
“這樣——好嗎？”
睿親王雖然語氣有些猶豫，不過卻是滿臉的期待。
“有什麼不好？”
太子再次端起了酒杯，招呼兩位弟弟干上一杯。
第二日清晨，太子先去乾清宮請安，回東宮用過早膳後，又去壽康宮陪太貴妃說了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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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壽康宮出來，太子便帶著一大群侍衛，出宮前往清淨寺喝茶。
等馬車在山門外停穩，住持帶著首座已恭候多時。
“孤的行蹤，又被你猜中了？”
一下車，太子就看著住持調侃了兩句。
“心有靈犀！”
沒有表情，就是住持的表情。
“今日孤做一次不速之客，前來討杯茶喝，還望和尚莫怪！”太子緩緩踏上那古老的石階。
“殿下能來，是鄙寺的榮幸！”
在太子面前，住持的姿態一向放得極低。
入內，最後二人還是在那古樸的房間坐下。
住持泡茶！
太子喝茶！
這次又換了一種茶葉，太子覺得比自己東宮的要好。
開口討要，住持早有準備！
“昨日，你說要給孤送禮，有多少？”
放下茶杯，太子直接開口。
“殿下不是拒絕了麼？”
“那你今日為何又在山門外等孤？”太子面帶微笑。
“對佛門來說，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經過殿下的幾番教導，老衲決定將清淨寺的一筆財產贈予太子。”
“什麼條件？”
“沒有任何條件！”
“你最好還是提一點要求，不然，孤心里會不踏實！”太子說得極為誠懇。
住持微微一笑，沖太子輕輕搖頭。
“真沒條件？”
“沒有！”
“不後悔？”
“不後悔！”
“那好，說說吧，你們想送孤多少糧食？”
“殿下怎麼知道是糧食？”
“猜的！說吧，有多少？”
“很多，比殿下能想到的還要多！”
也不知住持有沒有吐出具體的數字，總之，太子的笑聲從屋內傳出，守在門外的青龍白虎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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