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日，太子都沒有出現在乾清宮，參與預算的討論。
目前，朝廷大佬們最不願見到的皇室成員，就是精明的太子殿下，自然無人開口詢問。
精明！
是他們對太子的評價。
至于內務府的那幾位紅衣太監，劉總管已告訴他們太子在忙些什麼，當然也不會打听太子的行蹤。
于是，在無比重要的預算討論會上，少了一位無比重要的人物，大家居然都默契的自動忽略。
太子在忙些什麼？
太子帶著平郡王，已在城外轉悠了整整三日。
等回到東宮，二人洗漱更衣，隨後便坐在涼亭內喝茶。
“派人去統計一下青壯，低調一點。”
太子靠在椅背上看平郡王泡茶，面帶倦意。
平郡王其實也有些疲憊，不過在兄長面前，弟弟的人權實在是算不上多。
平郡王應下，表示新年後就會有結果。
“以你的名義搭上幾個粥棚，費用由東宮負責！”
“父皇不是已經設了粥棚？”平郡王面帶猶豫。
這位坐鎮內務府的郡王素來低調，像這種出風頭的事情，一向都不肯參與。
“你不多做點好事，郡王要如何才能變成親王？”太子的表情似笑非笑。
“太子哥哥，臣弟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听太子提及此事，平郡王臉上的猶豫之色愈發濃厚。
“但說無妨！”
“太子哥哥對諸位皇子的維護，臣弟一直心懷感激。不過臣弟要是晉了親王，弟弟們要是都封了郡王，將來——將來——”
說到此處，平郡王不知該如何措辭。
“你怕將來賞無可賞？”
睿智的太子，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是！”平郡王回答得十分坦然。
“有什麼好賞的？孤打算做一輩子的太子，你們想要加封，恐怕得失望了！”太子面帶微笑。
雖有不同的看法，不過平郡王也不好再說，只得附和兩句。
“提起這事，孤突然想起一事，他們給東宮送禮也就算了，你為何也要湊這個熱鬧？”
“臣弟要是不送，就顯得有些不懂事了！”
平郡王沒有遮掩，說得十分直白。
“那你意思意思也就行了，一份禮單，怕是得一兩萬吧？”
“這一年多，太子哥哥給臣弟的，至少也有一二十萬吧？現在您每年要給內務府賺兩百多萬，臣弟多的沒有，只能盡點綿薄之力！”
太子看著面相老實的平郡王，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
“太子哥哥，那麼多人聚在城外，如果有人圖謀不軌，怕是有些棘手！”
等一杯茶放在太子面前，平郡王開口提醒。
“常遇春的人早就混了進去，說不定里面還有順天府的人，孤現在擔心的不是騷亂，而是有人惦記孤的這些寶貝！”
“寶貝？太子哥哥要這些流民何用？”平郡王有些納悶。
“暫且保密，等到明年開春，你就明白了！”
太子直起身來，伸出手端起了茶杯。
留平郡王在東宮陪自己用過晚膳，太子才讓金暢將他送了出去，自己則在花園里散步。
走完一千步，太子便慢悠悠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途中，遇到了八皇子！
見八皇子從東宮大門口的方向過來，太子將他喚到自己身旁。
“回安喜宮去了？”太子語氣溫和。
“是！”
八皇子像是懂事不少，沖太子彎腰回話。
“皇貴妃娘娘安否？”
“王家被滅了三族，母妃已如同行尸走肉！”八皇子語帶恨意。
太子看向青龍白虎，二人會意，稍一凝神後沖太子點頭。
“走，去書房聊聊！”
太子拍了拍八皇子的肩膀，隨即抬腿繼續朝書房走去。
很快，二人就出現在書房內，金暢點上燈後，便輕輕的退了出去。
掩上門，同青龍白虎一同守在門外。
太子招呼八皇子在自己的對面坐下。
沒有開口說話，太子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八弟。
八皇子原本滿臉的憤怒，不過在太子的注視下，憤怒漸漸退去，整個人開始變得有些局促。
“你剛才語帶憤恨，現在是否平復？”
良久，太子的聲音終于在書房內響起。
“心頭之恨，難以消除！”
終究還是個孩子，就算有些城府，可還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恨？你哪來的恨？”
“太子哥哥，我外公家被滿門抄斬，您說臣弟該不該恨？”八皇子的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那你在恨誰？”
太子追問了一句，語氣柔和。
“恨——”
八皇子一時語塞，一張臉慢慢的憋得通紅。
“父皇？”
盯著八皇子，太子的嘴里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
八皇子渾身一抖，急忙否認。
“滅三族，可是父皇的旨意！”
“那——那是臣弟的父皇，臣弟怎敢埋怨？”
埋怨都不敢，更不用提那個‘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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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是誰？”太子突然問出一句。
“臣弟——臣弟是帝國的皇子！”
這個問題，前不久太子才剛剛問過。
“你是帝國的皇子，是父皇的兒子，不管什麼時候，你必須要無條件支持父皇的決定，而不是可憐什麼王家！”
“可他們是臣弟的外公，是臣弟的舅舅！”八皇子反駁了一句。
“你姓趙，不姓王，你首先是父皇的兒子！”太子的語氣依舊十分平靜。
八皇子還想再說，太子沖他輕輕搖頭。
“父皇仁慈，終究給王家留了血脈，以王家的罪過，就算誅九族，也是夠的！”
“你想過沒有，這一次，內務府的動作為何如此之快？”
八皇子思考了一會，沖太子搖頭。
“父皇不希望出現牽連甚廣的局面，換句話說，父皇不希望讓安喜宮受到牽連。”
“父皇這麼做，是為了誰？”
話音落下，太子的臉色已變得十分嚴肅。
“為——為了臣弟？”八皇子不太確定。
“看來你還沒被那可笑的恨意沖昏頭腦！如果不是為了你，父皇大可以借助此案，將某些隱患一起除掉。”
“可為了你，父皇放棄了大好的機會！”
隱下龍脈，視同謀反，謀逆大案，哪一樁不是人頭滾滾？
說完這些，太子再也沒了開口的興致，八皇子也沒有說話，神色復雜的陷入了沉思。
良久，八皇子起身，沖太子一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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