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端坐馬背，看著四處冒起的烽煙，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落寞。
大約，那是獨孤求敗的寂寞！
太子也很寂寞，至少，在東宮涼亭內獨坐的時候，是寂寞的！
明日有朝會，太子今日一早就從羽林衛返回皇宮。
當然，選擇今日回宮，也不完全是因為朝會。
昨日，東宮杖斃了兩位宮女！
太子一向溫潤如玉，濫用私刑，與他的形象實在是大相徑庭。
這麼大的動靜，乾清宮一定會收到消息，皇帝也一定會召太子前去問話。
果然，泉水還沒有燒開，杜公公就出現在涼亭外面。
太子笑著請杜公公入內喝茶。
“殿下，陛下召見！”
杜公公站在涼亭外面，沖太子拱手彎腰。
“能不能讓孤先喝杯茶？”太子輕輕的嘆了口氣。
“殿下，不能讓陛下久等！”杜公公拒絕得十分委婉。
太子斜了他一眼，故意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才緩緩起身，慢慢走出涼亭。
拍拍杜公公的肩膀，二人一前一後，朝東宮的大門口走去。
“老杜，到底什麼事情？”太子似乎很少有跟杜公公客氣的時候。
“殿下，陛下听說東宮昨日杖斃了兩位宮女，覺得有些意外。”
短短兩句話，太子听出了許多內容。
至少，皇帝並沒有動怒！
“你想不想知道原因？”
既然皇帝沒有生氣，太子也就放下心來，同杜公公開起了玩笑。
“奴婢愚鈍，殿下就算講了，奴婢也听不懂！”
杜公公跟在身後，同樣表現得有些輕松。
太子輕聲笑了起來！
“你給孤推薦的那幾個人非常不錯，孤把他們放到錦衣衛，充實一下北鎮撫司。”
等收了笑，太子便換了個話題。
杜公公十分謙遜，表示只希望他們不要辜負太子殿下的期望。
“再給孤推薦幾位？”太子得寸進尺。
杜公公急忙拱手求饒。
見他說得誠懇，太子殿下大度的原諒了他。
“暫且欠下，等有合適的人選再說！”
最後這兩句，太子說得理直氣壯。
杜公公听後，只得搖頭苦笑。
出了東宮，依舊步行前往。
銅輦雖說是按照太子的想法改造，可只要能甩開雙腿，太子就絕不會乘車。
“老杜，孤時常不在宮中，有件事想拜托給你！”
走了一段，太子緩緩開口。
“殿下吩咐就是！奴婢要是能辦到的，絕無二話！”杜公公沒有絲毫猶豫。
“八弟那邊，你多照應一下！”
看著金色的陽光灑在地上，太子的神色有些復雜。
“殿下指的是——皇貴妃？”
沉默片刻，杜公公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不，是八弟！”
杜公公再次陷入了沉默，只不過，這一次沉默的時間實在是長了些。
站在他的角度，這句話實在是沒辦法回答。
八皇子是皇帝的第八子，母妃又是皇貴妃，哪里就輪得到一位太監照應？
哪怕那位太監是乾清宮的總管太監！
應下，顯得格外托大！拒絕，又會得罪太子！
杜公公只能選擇沉默！
“老杜，宮里的事你比我看得透徹，孤沒有為難你的意思，如果有朝一日八弟有性命之憂，麻煩你將他送往東宮！”太子十分體貼。
除非皇帝下旨，否則護衛皇子的安全是每位太監的職責，杜公公听後，立刻彎腰應下。
一路無話！
入殿、行禮，皇帝吩咐平身！
語氣雖然溫和，不過與平常一樣，自帶了一股威勢。
“太子一向平和，為何突然大開殺戒？”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將目光轉移到太子身上。
“這才剛剛開始！”太子微微欠身。
“哦？”
听出太子語氣中流露出來的殺氣，皇帝微微有些詫異。
“母後遺物被盜，兒臣打算追查到底！”
“何時發生的事情？”皇帝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陰沉。
“應該就是周姑姑離開的這幾年！”太子的語氣中多少添了一絲埋怨。
如果當年不驅走東宮的老人，哪里會發生這種事情！
“將此事交給內務府去查，他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皇帝似乎沒有听出太子的抱怨。
“兒臣想自己追查！”
太子想都沒想，立刻回絕。
“你是太子，就不怕髒了自己的雙手？”皇帝提醒一句。
“追回母後的遺物，是兒臣的責任！”
說完後，太子干脆跪了下去。
皇帝長久的凝視著這位生而喪母的長子！
這位拒絕慶祝千秋節的太子，對他從未見過的生母，有著深深的思念。
遺物，是元後留給太子的念想！
恍惚間，皇帝又好像回到了當年，回到那些甜蜜的歲月。
“梓童，朕上朝去了！”
無數個清晨，皇帝就是用這句話，同元後告別。
關于繼後，皇帝從未在她面前吐出過‘梓童’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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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強行將自己從記憶中拉回，答應了太子的請求。
太子磕頭謝恩！
皇帝溫和的讓他起身說話。
換個話題吧！
追憶故人，總是讓人痛徹心扉！
“最近有許多王公貴族進宮，向朕抱怨遭到了錦衣衛的騷擾！”
“錦衣衛？”太子有些詫異。
“你會不知？”皇帝反問一句。
“清淨寺？”
須臾過後，太子反應過來。
“不進寺騷擾，只在寺外盤查香客。手段倒是不錯，不過，總得有合適的理由才行。”皇帝的語氣十分溫和。
“清淨寺外那名刺客的尸體，被兒臣放置在羽林衛，結果被人劫走。不知這理由算不算合適？”
皇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父皇，王公貴族中，禮佛已成風尚，如再不制止，恐對社稷不利！”太子適當使用了夸張的手法。
“堵不如疏！此事就交由你去負責！”
太子要麼在羽林衛鍛煉，要麼在東宮喝茶，皇帝早已是頗有微詞，認為太子是在不務正業。
太子只得乖乖的應下！
“清淨寺是千年古剎，底蘊深厚，你切莫輕敵！”
畢竟是自己的長子，又是帝國的未來，皇帝還是忍不住提醒兩句。
太子彎腰謝過！
“在朕的眼中，清淨寺只是癬疥之疾，整個教派才是心腹大患。朕沒打算鏟除他們，朕只希望他們能為帝國所用，此事還是交由你負責，不要讓朕失望！”皇帝的語氣中飽含著濃濃的期望。
太子突然瞪大了雙眼，滿臉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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