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3日，周二，一大早。季宇寧就騎車來到人民文學雜志編輯部。
他先見到了小說組的許以，隨即跟著走進了張主編的辦公室。
張主編對他非常熱情。
這個時候在作協沒有恢復之前，人民文學雜志社實際是擔負著作協的作用，而張主編同時也是作協真正的主持者。
在季宇寧眼中，眼前的這位60多歲的老人待人溫和，氣度儒雅，花白的頭發已經很稀疏，說話帶有很濃的鄂省口音。
想起這位老人寫的五月的鮮花和黃河大合唱，他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
“小季啊，你給李季那18首詩我都看到了，寫的是真不錯。
我和老李還說，詩刊又要出一個年輕的詩人了。”
接著張主編又問了問季宇寧寫詩的經歷和插隊的一些情況。
隨後就開始步入主題。
“你這兩篇小說都寫得很不錯，很有修改基礎，題材抓得好。
像你那篇短篇小說傷痕，不僅是個家庭問題，而且是個社會問題。抓到了有普遍意義的東西。如果處理得更尖銳，會引起人們的注意，以文學促進關于教育問題的討論。
我的意見是，寫矛盾尖銳好，不疼不癢不好。不要怕尖銳，但是要準確。
這篇傷痕其實還不夠尖銳，抓住了有普遍意義的社會問題，但沒有通過故事情節尖銳地展開，沒有把造成這個矛盾的背景和原因更加充分地寫出來。
你那篇中篇小說牧馬人寫得更好，如果說傷痕這篇小說更多的是說出了那個時代給人們造成的傷痛和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就像你那首遠和近的詩一樣。而你的牧馬人則更富有內涵，無論是小說的結構還是人物的塑造都非常的成熟。它的文學價值更高。
牧馬人的毛病在于還不夠精煉，你這篇小說里主要人物的心理意識的描寫有些多了。
我希望你抓緊時間把這兩篇小說好好的修改一下，9月份這一期可能趕不上了，爭取能上10月份和11月份的兩期人民文學。
小季啊，我看了你的詩，覺得你寫詩很有天份，沒想到你寫小說，也同樣很有天份。”
季宇寧認真的听著，他心里明白了張主編的意思，也就是人民文學雜志社的意思。傷痕這篇短篇小說的尺度還可以再尖銳一點，而牧馬人則需要精簡。
這些反饋還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好的，張主編，我一定按照您剛剛說的，按照咱們雜志社的要求進行修改。
只是我們現在電影院這邊工作特別忙，前一段時間還好，20號以後那個南斯拉夫的電影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一上映，我們現在每天的加映就特別多，我現在除了上班，回家也都累的不行，恐怕很難抽出太多的改稿時間。
而且30號以後還有一部南斯拉夫的電影要上映，我估計到時候會更忙了。”
“哦，這樣啊，你們電影院啊，大華電影院也屬于文化口，這樣吧，我給你開一個人民文學雜志社的借調改稿函。到時候你就可以脫產來我們這兒改稿。
不過現在雜志社這邊是借的戲曲研究院的樓，總共就5間房，兩間大的，三間小的，書都沒地方放。
你也可以在家自己改，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再到雜志社這邊來。
還有啊，你在改稿期間，雜志社每天會給你發補貼。”
季宇寧听了眼楮一亮，這借調改稿正合他意。
只是不知道這每天的補貼是多少錢，他也沒好意思問張主編。
“哦，對了，張主編，我今天還帶了幾首我剛剛寫的詩，上次我來咱們雜志社，那個劉副主編說也希望我多投稿一些詩和散文。
詩刊那邊那18首詩估計是夠登好幾個月呢，所以我就拿到咱們這邊來。”
說著他從包里拿出他昨天寫的那四首詩。
張主編笑眯眯的接過來，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老人抬起頭來，兩眼射出欣喜的光。
“好，非常好。比你給詩刊的那十幾首詩還要精彩。
這四首詩都可以上9月份的頭條了。”
隨即老人讓季宇寧稍等，他起身，出了房間。
一會兒的功夫，就帶進來一個40多歲的大個子中年人。
“小季啊，這是我們詩歌散文組的組長周明。”
周組長熱情的跟季宇寧打招呼，一口的西北口音。
季宇寧從周組長手里接過稿費單，一看，還不到20塊錢。
這還是他把這四首詩都多分了幾行，而且人民文學這邊也是按頂格7塊錢的稿費標準給他結算的。
這時候，張主編也把借調改稿函交給了他。
臨走的時候，季宇寧悄悄的去問許以︰“許組長，這個借調期間的補貼是多少？”
許組長抿著嘴笑了笑。
“每天兩塊。中午還管飯。一直到修改完成。
你不一定每天都到編輯部來，有什麼事你可以打電話過來。
我看看你留的聯系方式，哎喲，你家里還有電話，那有什麼事情我們就給你打這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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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改稿的補貼標準，讓季宇寧很是滿意。這個補貼標準比他在電影院上班還要高。
中午，他騎車回到大華電影院，直接找到何經理。
“哎喲，小季啊，你這個要去人民文學雜志社改稿，那可是人民文學呀。
你這馬上就要成大作家了啊。
前一段你在詩刊上發表作品，咱們京城的影院系統就都知道大華出了一個大詩人了。
了不起，以後你這成為大文學家，咱們大華電影院所有人面子上都有光彩。”
何經理看著手中的借調函，興奮的滿面紅光的。
“那何經理我借調改稿，而且這一改還就要改兩篇小說。
我看之前他們人民文學雜志社有改一篇中篇小說，就改一個月的。
那咱們這人手會不會不夠啊？我看最近這個放南斯拉夫電影挺忙的。”
“沒事兒，小季，你可別擔心，你就一心去改你的稿子。一兩個月都行。
咱們這兒前一段有一個老員工，那是跟你師傅李師傅是一塊兒進咱們電影院工作的，也是老師傅。
他前一段請了一段時間假，剛剛上班，所以人手沒問題。”
季宇寧很高興的離開何經理辦公室。迎面看見趙建國急火火的跑過來。
“季宇寧，唉，季宇寧。門口有人找你，好幾個人呢。”
季宇寧出門一看，門口站著三個人，一男二女。男的他認識，就是人民音樂雜志社的主編王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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