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城河渠的晨霧還沒散透,笑聲先漫過了青石板。
"阿福!
你那爛菜葉神座別往船里塞!"賣菜的王嬸追著滿地跑的小娃娃,竹籃里的白菜幫子顛得直跳。
小娃卻把蔫了的菠菜梗往紙船後一插,叉著腰喊"光碑上的泥人船拖著斷神座呢!
我這叫"菜葉斷鏈"!"圍觀的老人們哄笑起來,有人把嗑瓜子的殼撒進河,說是給"神座殘骸"添點"歲月感"。
"東邊橋洞有說唱修士開麥啦!"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穿墨綠道袍的年輕修士踩著河沿的青石板,指尖靈氣凝成熒光字,邊跳邊唱"王在雲端冷得慌,不如壇里泡辣湯!
神座碎成三截半,不如我家腌菜缸——"尾音剛落,對岸洗衣的婦人舉著棒槌應和"再加把糖霜紅薯!"河面上飄著的紙船跟著晃,像在給這曲兒打拍子。
賴瑤舉著直播設備擠到河岸邊,劉海被河風吹得翹起一撮。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印著"野神打賞官"的紅馬甲,鏡頭掃過滿河紙船時,直播間人數"唰"地漲了三千。"家人們看!
這哪是河啊,分明是紙船廟會——"她突然頓住,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等等,打賞峰值怎麼在無名支流?"
那支流藏在兩棵老柳樹後,水面被柳葉篩得斑斑駁駁。
賴瑤踮腳望去,只見最前頭漂著艘小船,船身比其他紙船厚些,顏色發灰,像是用舊書紙疊的。"怪事,這地段平時沒小孩來玩"她正嘀咕,身後突然響起 嚓一聲——卜凡咬著新腌的蘿卜干湊過來,腮幫子鼓得像倉鼠"瑤瑤看啥呢?"
"你看那船!"賴瑤把鏡頭對準支流,"沒人放的,自己漂出來的。"
卜凡嚼著蘿卜干眯眼,陽光在水面碎成金斑,恰好映在那艘小船上。
他忽然愣住——船身的水紋里,隱約有歪歪扭扭的刻痕,像誰用指甲硬摳出來的。"還挺會裝老物件。"他蹲下身,伸手去撈,指尖剛踫到船沿就縮了回來,"嘶,涼得跟冰碴子似的。"
小船被撈起的瞬間,賴瑤直播間的彈幕炸了"主播小心!那船顏色不對!"卜凡卻把船舉到眼前,對著光看"紙挺結實,不像普通哎?"船底突然滲出一縷黑氣,細得像根頭發絲,卻在半空凝出三個血字"救救我。"
"我去!"卜凡手一抖,小船差點掉進河。
他盯著消散的黑氣,先是瞪圓眼楮,接著突然咧嘴笑了"行啊你,還會苦情戲碼?"可剛要把船扔回水里,身後傳來冰碴子摩擦的聲響——賴雪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側,指尖結著細冰絲,正悄然纏上船身。
"不是幻術。"賴雪的聲音比河風還涼,她另一只手掐著法訣,冰絲順著船紋爬進船縫,"地脈殘念的逆向投射。"她抬頭時,眼尾凝著薄霜,"有人或者說有東西,借咱們的紙船當載體。"
夜色漫上來時,賴雪在河邊鋪了張冰做的地圖。
她指尖輕點,河網脈絡在冰面上泛著幽藍,所有紙船的漂流軌跡竟慢慢連成一片——那是個歪歪扭扭的圓形,邊緣刻著細碎的符文,像朵開敗的蓮花。
"這是初代民願祭壇。"賴雪的指甲掐進掌心,冰面裂開細紋,"三百年前被鎮壓在地心,專門吸吸凡人的信仰之力。"她突然頓住,看向還在啃辣條的卜凡,"我們以為笑聲能沖走痛苦,可痛苦學會了搭順風船。"
"搭船?"卜凡吸溜著辣條湯的動作停了,辣油沾在嘴角,"你是說那破祭壇在借咱們的紙船復活?"
話音剛落,河面"嘩啦"一聲。
那艘無名小船不知何時轉了頭,船尾原本朝著城中心,此刻正緩緩朝城外漂去,像被誰牽著線的風箏。
"家人們!"卜凡突然跳上旁邊的泡菜壇觀光艇——這是夜市老板為了應景改的,壇身還畫著泥人劃船的涂鴉。
他沖賴瑤擠眼楮"開直播!
現在追蹤神秘自助船,打賞破萬我就撈起來啃一口!"
直播間瞬間被"主播別作死"刷屏,可卜凡趁人不注意,舌尖一頂,一枚刻著蝌蚪文的護身符滑進嘴里。
他假裝咳嗽,護身符"啪"地掉進水里——這是他藏了三年的金手指,能感知"被遺忘之物"的執念。
河水漫過腳踝的瞬間,卜凡瞳孔微縮。
他能清晰感覺到,河底有密密麻麻的光點在移動,像千萬只閉了千年的眼楮,正緩緩睜開。
那些光點全朝著小船的方向涌,像條看不見的河。
"走!"他抄起根竹竿當船槳,壇艇"吱呀"一聲劃破水面。
賴瑤手忙腳亂地舉著手機跟上,直播畫面晃得厲害,卻能听見卜凡的嚷嚷"瑤瑤把鏡頭對準船尾!
讓家人們看看這船多自覺——"
小船漂進廢棄的舊祭司巷時,月亮剛爬上牆頭。
這里早沒了人煙,斷牆根長著半人高的野蒿,風一吹就沙沙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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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凡的壇艇剛停穩,地面突然震顫,碎石堆里" "地一聲,半截石臂緩緩浮出。
那石臂足有兩人高,掌心朝天,指縫里還卡著半塊褪色的紅布,像在等誰往上面放供品。
"獻祭閉環!"賴雪的冰絲瞬間織成網,封死了所有退路,"這是最後一環,他們想借全民共鳴重啟信仰收割!"她鬢角的碎發被靈氣吹得亂飛,"卜凡,退——"
可卜凡沒退。
他蹲在石手邊緣,把最後一口辣條渣吐進掌心,歪著腦袋笑"老伙計,你等錯時代啦。
現在大家只願意為好笑的事掏錢,誰給你供品啊?"他說著,把辣條渣往石手心里一撒,"最多給你點零食?"
石手突然抖了抖。
賴瑤的直播鏡頭剛好掃到——那石手的指尖微微抽動,原本僵硬的石紋竟慢慢扭曲,在掌心凹出個弧度。
月光落進去,照出個歪歪扭扭的鬼臉。
"我去!"賴瑤的手機差點掉水里,"它它在學你笑?"
卜凡樂了,伸手戳了戳石手的指尖"成啊,會模仿了。
那我教你個新的——"他張大嘴,吐了吐舌頭。
石手的鬼臉跟著咧開,嘴角往上翹了三分。
河風突然轉了方向,卷著紙船的碎角撲上斷牆。
不知誰家的老鐘敲了午夜十二下,聲音悶悶的,像從地底下傳出來的。
賴雪的冰網突然泛起裂紋,她猛地抬頭"不對,它不是要復活是要——"
"要什麼?"卜凡還在逗石手,可話音未落,他後頸的汗毛突然豎了起來。
遠處,城牆外的山影里,有什麼東西在動。
不過沒人注意到。
賴瑤正舉著手機拍石手的鬼臉,直播間的打賞提示音炸成一片;賴雪忙著修補冰網,額角沁出細汗;卜凡還蹲在石手邊,盤算著明天要不要帶包糖霜紅薯來"投喂"。
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光爬上屋檐時,有人揉著眼楮推開窗戶——
"哎?我家屋頂咋有層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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