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祭壇的青銅鼎余溫未散,賴雪指尖的共鳴符還留著小乞丐罵他“臭不要臉”的尾音。
紫菱的星鑰突然在掌心發燙,銀芒順著她腕間的天紋直竄眉骨,她瞳孔驟縮“神使三日內必至。”
卜凡的身影正凝在殘碑前,這回沒飄著,卻也虛得能看見背後的石縫——他意識雖穩了些,肉身仍被困在那處被天名錄鎖死的虛空祭壇里,七道泛著神性冷光的鎖鏈正纏在他心口,像七條啃食靈魂的毒蛇。
“神格灌頂?”卜凡歪頭用指尖戳了戳鎖鏈虛影,鎖鏈“嘶”地彈開半寸,“淨扯犢子。老子要是變莊嚴了,誰給賴瑤擦哭花的臉?誰陪紫菱數星鑰上的細紋?”他突然轉頭看向賴雪,眼里的光比殘碑金光還亮,“雪姐說的逆煉歸魂,要百人記憶當引子對吧?得讓他們記著最鮮活的我?”
賴雪摸出枚刻著雷紋的玉牌,牌面還沾著夜市糖畫的甜膩“情緒共鳴能撕裂規則。可你現在連摸塊糖都做不到,拿什麼留印記?”
“簡單!”賴瑤突然一拍大腿站起來,發梢的銀鈴“叮”地撞在祭壇石柱上,“讓他干十件最不像神仙的事!當眾放響屁、搶小孩糖葫蘆、對著雷雲喊‘你媽喊你回家吃飯’——就跟他剛學御空那會兒摔進糞坑,還笑說‘這叫接地氣’似的!”她眼楮亮得像淬了星火,“百姓記著的卜凡越鮮活,天名錄越鎖不住他!”
卜凡突然笑出了聲,虛體的肩膀直顫“放屁得帶節奏,得先吸口氣再——”他猛地捂住嘴,可殘念還是漏了半句,“得像上次在醉仙樓,把張老頭的茶噴出來那會兒!”
紫菱的星鑰突然在她掌心畫出個旋轉的星圖“天名錄在排斥這種‘不端’。但……”她指尖輕輕撫過星圖里若隱若現的“卜凡”二字,“神鏈的光暗了些。”
賴瑤已經抄起筆墨沖出祭壇,裙角帶翻了案上的茶盞。
卜凡的殘念追著她飄到門口,借街頭賣藝人的銅鑼喊“搶糖葫蘆要說‘這叫劫富濟貧’!罵天劫得押韻,比如‘雷爺爺你別嚎,我煮了紅薯粥——’”
夜市的燈火次第亮起時,百張告示已經貼滿南荒城。
“卜凡重現人間!今日任務當眾放響屁、搶小孩糖葫蘆、對著雷雲喊‘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最開始是幾個小乞丐擠在告示前撓頭,直到街角傳來“噗——”一聲悶響。
穿粗布短打的漢子捂著肚子直樂“龜孫兒,你這屁聲兒跟卜凡上次在賭坊放的一樣響!”圍觀的人哄笑起來,賣糖葫蘆的老頭舉著串山楂擠進來“誰搶我糖葫蘆?我這串兒加了蜜,搶完得說‘劫富濟貧’!”
城樓上,賴瑤趴在瓦當後看得直拍腿。
她懷里的竹筒突然震了震,卜凡的聲音混著糖炒栗子的香氣鑽出來“東邊茶樓那小子不行,搶完糖葫蘆直鞠躬,得罵兩句‘老丈莫氣,明兒請你吃臭豆腐’!”
月上中天時,南荒城的笑聲已經掀翻了雲。
穿紅襖的小閨女追著道士喊“道長你看!卜凡哥哥說神仙都禿頂!”賣餛飩的老婦舉著湯勺對天喊“雷雲雷雲你听好,我家凡小子煮了十碗餛飩——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紫菱站在祭壇最高處,星鑰的光映得她眼眶發紅。
她看見天名錄上的神鏈正像被溫水泡軟的棉線,七道鎖鏈上爬滿細密的裂紋。
“松動了。”她轉頭對賴雪笑,“他們記著的不是‘將成之神’,是那個會蹲在巷口分糖、摔進糞坑還笑的卜凡。”
第三日正午,神使降臨的金光刺破雲層。
那光白得刺目,像把淬了冰的劍直插南荒城。
神使踏光而來,周身繞著九道玄色法紋,聲音像撞在青銅上的玉磬“卜凡,爾已正名,當棄凡俗,登臨神位。”
話音未落,百個扎著羊角辮的孩童從街角竄出來。
他們舉著紙扎的臭襪子——每只襪子上都歪歪扭扭寫著“卜凡牌”——齊聲高喊“卜凡哥哥說神仙都禿頂!”紙襪子像群黑蝴蝶撲向神使,其中一只精準糊在神使額間,還沾著半塊沒擦淨的糖漬。
神使的法袍騰地竄起金光,正要作法淨化,賴雪的劍已經挑斷了他手中的敕令卷軸。
劍刃擦過神使手腕時帶起一縷血,賴雪卻笑了“他沒應,你念給誰听?”
“誰他媽要你封的神位?”
這聲喊混著糖葫蘆的甜和臭豆腐的香,炸響在虛空里。
封神台的青銅穹頂“ 嚓”裂開道縫,卜凡從裂縫里踹出來,七道神鏈還纏在腰間,卻斷成了參差不齊的殘段。
他頭發炸成雞窩,手里攥著半截糖葫蘆,糖渣順著指縫往下掉“老子的神位,得自己封!”
天名錄突然發出刺目的紅光。
紫菱望著空中浮動的名錄,看見“卜凡”二字正從金底黑字褪成暗紅,最後定格成三個血字“野神•不可控”。
神使的法袍在發抖,他指著卜凡腰間的斷鏈“神鏈未全斷,你——”
“滾你娘的神鏈。”卜凡扯斷最後一截鎖鏈甩過去,鎖鏈擦著神使鼻尖釘進地面,“老子現在,要定規矩了。”
晚風卷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眉骨處一道淡白的疤——那是他剛學御劍術時撞在城牆上留下的。
所有曾笑過他、罵過他、被他搶過糖葫蘆的人同時心口一熱,那股混不吝的、帶著糖漬和泥點的暖意,順著血脈竄進了骨頭里。
只是誰都沒注意到,卜凡腰間的神鏈雖斷,仍有細碎的金芒殘片,正緩緩鑽進他心口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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