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源閣的斷壁在晨霧里泛著青灰,焦木味混著露水氣鑽進鼻腔。
卜凡躺在半片殘留的飛檐下,破布似的衣袖墊在腦後當枕頭,望著天空中飄著的細碎光塵——那是昨夜命格回歸時炸散的命紋余韻。
" 嚓"一聲脆響,瓦礫堆另一側傳來隻果被咬開的動靜。
賴瑤蹲在斷牆上,晃著兩條細腿,發梢還沾著未拍淨的木屑"隔壁山頭剛傳信來,承命宗那幾個老東西把歸律會的殘黨也勾來了,說是要聯合執法剿咱們。"她咬了口隻果,汁水順著下巴滴在繡著火焰紋的裙角上,"你說這算不算黃了的買賣又詐尸?"
卜凡翻了個身,手肘支著碎磚坐起來。
他右袖空蕩蕩的,那是前日硬接承命宗大長老本命法寶時被斬斷的——反正這具身子皮實,斷了胳膊都不耽誤他咧嘴笑"黃了才好,說明有人怕了。"他撿起腳邊半塊燒糊的命契,對著光看上面扭曲的紋路,"怕的不是我這號逗比,是他們自己心虛。
你瞧啊,昨兒夜里那些反水的承命宗弟子,脖頸上的命紋褪成淡粉了吧?"
"淡粉?"賴瑤湊近看他掌心的命契,發尾掃過他手背,"那是命契松動的征兆。"她突然把隻果核往廢墟外一拋,果子"咚"砸在某個冒頭的歸律會探子腦袋上,"噓——有魚上鉤了。"
話音未落,紫菱的聲音從廢墟東側傳來。
那姑娘本是仙域來的散修,此刻正踩著半堵矮牆,指尖掐著星盤,月白道袍被山風掀起"敵軍分三路,中路是歸律會的執法隊,左右兩翼是承命宗殘余。"她眉峰緊蹙,星盤上的青銅指針突然劇烈震顫,"看似圍剿,實則試探。
他們真正忌憚的是那晚命格共鳴時,修士覺醒的自由意志。"
賴雪從殘殿里走出來,素白裙角沾著炭灰。
她懷里抱著半卷羊皮圖,正是從承命宗命格賬本里拓印的"命契反向烙印圖""我查過,這些修士簽命契時,都被種下了"因果錨"。"她展開圖,指尖點在某個扭曲的符文上,"若能讓他們主動觸發錨點,命契里被奪走的命格會倒灌反噬。"
卜凡突然跳上半截倒塌的廊柱,斷袖在風里獵獵作響。
他彎腰撿起塊帶血的命繭殘殼,眼底亮得像燒紅的炭"這局咱不打仗,辦個"命運回爐大酬賓"!"他把殘殼往地上一摔,碎成齏粉,"讓他們自己點炮仗——買一送一,送他們上天!"
三日後的清晨,廢墟中央堆起了三丈高的命繭台。
卜凡帶著人在台底布下"逆命引魂陣",斷鏈核心被嵌在陣眼,那是從承命宗大長老神魂里剜出來的命律碎片。
賴雪用符筆在台周畫滿偽裝紋絡,遠遠望去,整座繭台都泛著淡金色的神格波動——像極了傳說中失落的命律神格。
賴瑤則帶著幾個嘴皮子利索的修士,在周圍山頭散布消息"逆命之主得了初代命律傳承!
誰殺了他,誰就能坐神位!"她蹲在樹杈上啃新摘的野桃,看歸律會的探子裝成樵夫路過,故意提高聲音"神位啊,能掌天下命運的神位!"
貪婪如蟻,聞腥而動。
第三日未時三刻,歸律會的先鋒隊就撞進了廢墟。
為首的執事是個瘦高個,腰間掛著七枚命律環——每枚環里都鎖著一條別人的命。
他盯著繭台的金光,喉結滾動兩下,突然拔劍劈開擋路的修士"神格在這兒!
誰都別跟我搶!"
他掌心按上繭台的剎那,賴雪在暗處捏碎了引符。
"啊——!"執事的慘叫刺破雲層。
他的命律環突然爆成碎片,七道黑影從環里竄出,正是被他奪走命格的修士殘魂。
那些黑影張牙舞爪撲進他經脈,他的皮膚瞬間爬滿青紫色的命紋,每道紋路都在往外滲血"我的命不是我的?!"
這聲嘶吼像投入油鍋的水滴。
戰場瞬間炸開——數百名曾簽過命契的底層修士突然僵住。
他們望著自己掌心淡去的命紋,又看向正在反噬的執事,眼神逐漸清明。
有人扔掉手里的刀,有人跪在地上痛哭,更多人轉身舉起武器,直指曾經的主子"還我命來!"
卜凡躍上繭台頂端,斷袖被血風掀起。
他左手撫過陣眼的斷鏈核心,聲音混著風聲傳遍戰場"你們以為我在爭神位?
錯了,我在退票。"他突然握拳,陣心爆起刺目金光,"退你們強賣的命,退你們編的命,退你們以為能當真的一紙契約!"
漫天命繭殘殼化作灰燼,帶著自由意志的波紋擴散千里。
正在歡呼的賴瑤突然頓住,她望著天空,隻果核從指縫滑落"小凡哥,雪姐的臉色好難看。"
眾人轉頭。
賴雪正盯著南方天際,指尖掐得發白"南荒的命律光柱動了。"她的聲音發顫,"它不是在重建,是在"選容器"。"
遠處,一道血色光流如活物般蜿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逼近北域。
光流所過之處,山林里的鳥獸突然靜止,它們的瞳孔里浮起細密的命紋,像被無形的線牽著,朝著光流方向跪拜。
卜凡望著那道血光,斷袖下的斷臂突然泛起灼痛——那是他曾被神座命格烙印時留下的舊傷。
他摸出懷里半封未看完的信,"三十六散修聯名"的字跡在風里獵獵作響。
"看來這票大買賣,才剛開頭。"他對著血光勾了勾嘴角,眼底的笑意卻冷得像刀,"告訴弟兄們,收拾家伙——有新客人,要上門了。"
血色光流掠過北域邊緣的瞬間,地面突然隆起。
無數命紋從地底竄出,交織成一座懸浮的青銅祭壇。
祭壇中央刻著個巨大的"選"字,在暮色里泛著妖異的紅。
而祭壇深處,傳來類似心跳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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