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宮穹頂的金雲徹底潰散時，那道裹著卜凡的金光正與命律中樞的刺目金潮激烈踫撞。
凌霄子的白發被氣浪掀得掃過下頜，他咬破舌尖的血珠還懸在半空，便見那些血珠突然扭曲成細針，“嗤”地扎進命律中樞的金球裂縫里。
“給我——鎖死！”他嗓音因癲狂而發顫，雙手結出的法訣快得帶起殘影。
原本正在崩解的金球突然迸出萬千金芒，每道金芒里都映出一個“卜凡”有被鎖鏈貫穿胸口的，有被命律絲線絞成碎片的，有跪在地上望著滿地血污的……足足九九八十一道未來影像，將卜凡團團圍住，每一道都在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
卜凡望著那些“自己”的慘狀，忽然咧嘴笑了。
他想起三個月前在青冥谷，第一次見到這種“未來預判”時，腿肚子還直打哆嗦；想起半個月前在忘川河畔，他躲在斷鏈核心的微光里，看著那些“未來”撞得粉碎；更想起方才核心里那道古老意識的嘆息——“命運，才剛剛開始”。
“老東西，你這玩意兒，我早就不怕了。”他話音未落，掌心的斷鏈核心突然泛起青金色紋路，像活物般順著他的手臂往上爬。
那些未來影像剛要撲過來，卻在觸及青金光芒的瞬間扭曲成黑霧，“嗤啦”一聲消散。
命宮外圍，賴雪的指尖正抵在一面淡青色結界上。
她身後是成百上千具命律傀儡，金屬關節摩擦的“ 嗒”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可她此刻根本顧不上這些——她的神識正順著命律中樞外泄的能量，往更深處探去。
“怎麼會……”她睫毛劇烈顫動，“這中樞的根脈，竟不止連到凌霄子的命海？”
“師姐！”紫菱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這姑娘抱著青銅星盤半跪在碎石堆里，額角滲著汗，指尖正快速點過星盤上浮動的星軌，“我找到能量節點了！”她手腕翻轉，星盤射出一道藍光，在半空凝成一張閃爍的圖譜，“只要干擾這些位置，能切斷凌霄子對中樞的部分控制！”
“來得正好！”賴瑤的身影從右側閃來，她發間的銀鈴被風吹得叮當響，手里的符 像不要錢似的往外甩。
每張符 炸開都騰起一團黑霧，那些原本整齊列隊的傀儡頓時亂了套——左邊的鐵劍砍碎右邊的頭顱，後邊的巨錘砸穿前邊的胸膛。
她邊甩符邊喊，聲音被傀儡的金屬碎裂聲蓋得發悶“卜凡！你那邊快點！這群鐵疙瘩越打越多，我符都快不夠用了！”
命宮中央，卜凡听見賴瑤的喊叫聲，眼底笑意更濃。
他望著凌霄子扭曲的臉，忽然想起小時候在巷子里和人賭彈珠——對方總愛把彈珠攥在背後晃，自以為藏得嚴實，卻不知道他早從對方指縫的影子里瞧出了位置。
“你說我是你的棋子？”他一步步逼近，斷鏈核心的青金紋路已經爬上脖頸，“那你知道為什麼我總能翻盤嗎？”
凌霄子瞳孔驟縮。
他看見卜凡的指尖正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法袍下，斷鏈核心的輪廓清晰可見。
“不！你瘋了嗎？”他嘶吼著要退開，可命宮的地面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將他的雙腳死死困住，“那是命律本源的……”
“砰！”
卜凡的手掌狠狠按在胸口。
斷鏈核心的灼熱瞬間穿透血肉，他疼得悶哼，卻笑得更肆意。
核心里那道古老意識突然炸響，像鐘磬，像戰鼓，像千萬年歲月里被封印的龍吟。
整座命宮劇烈震顫，原本涌向中樞的金光突然倒轉——金球上的裂縫里滲出黑紅血絲，正順著凌霄子的法袍往他體內鑽！
“這不可能！”凌霄子踉蹌著跌坐在地，法訣徹底散亂。
他看見自己的命海在崩塌，那些他引以為傲的命律絲線正被中樞逆向吞噬，“我才是……命律之主……”
“錯了。”卜凡抬手接住一滴從穹頂墜落的金屑，青金光芒在他周身流轉，“命律從來不屬于誰。它該是風，是河，是……”他望著逐漸透明的凌霄子，忽然歪頭笑了，“是我手里這顆小玩意兒說的——命運，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命宮中央的空氣突然發出撕裂聲。
無數半透明的絲線從虛空中鑽出，它們原本泛著神聖的金色，此刻卻像被火烤過的蛛絲，正一寸寸崩斷，在空氣中劃出細碎的弧光。
賴雪的結界“啪”地碎裂，她抬頭望向命宮方向，瞳孔里映著漫天崩斷的絲線；紫菱的星盤突然劇烈震動，那些剛畫好的節點圖譜被絲線掃過，瞬間化作齏粉；賴瑤的符 懸在半空，她望著遠處那道被青金光芒包裹的身影，忽然松開手——所有符 同時炸開，在絲線崩斷的轟鳴聲里，炸出一片璀璨的煙火。
而在命宮最中心，卜凡仰頭望著那些斷裂的絲線。
它們像狂風中的柳絮，又像被斬斷的琴弦，正朝著中央某個看不見的點匯聚。
他摸了摸還在發燙的胸口，听見核心里的意識輕聲說“看，真正的棋局，才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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