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簇糖火在天際炸成金色漣漪,饕餮糖雕的利爪被卜凡攥得咯吱作響。
少年後頸的燙意順著脊柱流竄,視網膜里那些打架的糖人正把《九轉回魂丹》的配方拆成糖渣,混著林女丹師與守護者重疊的面容在腦漿里翻騰。
"看來諸位是掐著糖漿凝固的時辰來的?"
卜凡倚著饕餮尾巴甩出句話,衣擺下膨脹的陰影突然收縮成正常尺寸。
他借著彎腰撢糖霜的動作,悄悄把滲著糖漿的右手藏進廣袖——方才暴走的傳承之力在靈台架起三十二層糖畫轉盤,此刻正用麥芽糖絲縫合他崩裂的經絡。
八名競爭者從糖火余燼中顯出身形,為首的赤袍丹師踩碎地上凝結的琥珀糖塊,"藥王令認主時竟選了連控火訣都背不全的野路子,這傳承怕不是聞著糖霜味找主人的?"
哄笑聲中,葉雪的冰魄劍在鞘中嗡鳴。
少女繡著雪梅的緞鞋剛挪動半寸,就被孫瑤光塞了串糖葫蘆。"別急呀葉姐姐,"紅裙少女咬碎裹著丹火的山楂籽,糖衣裂開時濺起細碎火星,"這呆子笑得比糖畫還甜,定是挖好坑了。"
卜凡確實在笑。
他望著赤袍丹師腰間晃動的紫金藥葫,忽然伸手接住空中飄落的糖晶。
傳承之力在掌心凝成半透明糖鏡,映出對方藥葫底部三道裂紋——昨夜這人在丹房偷換參賽藥材的影像,正在糖鏡里循環播放。
"不如玩個糖人跳格子的游戲?"卜凡突然翻轉糖鏡,鏡面折射的糖火將眾人影子釘在地上,"咱們比最基礎的清心丹,諸位要能煉出比我品相高的,藥王令當場掰兩半。"
林女丹師的青玉藥杵"當啷"撞上丹爐。
這位素來冷若冰霜的美人此刻耳尖泛紅,盯著卜凡袖口垂落的糖絲顫聲開口︰"清心丹的材料...你故意選糖霜作主材?"
"林仙子果然識貨!"卜凡彈指震碎糖鏡,飛濺的碎片在空中化作糖霜雪,"傳承第三十七卷寫得明白——太古時期的清心丹,本就是用情花蜜混著晨露糖霜煉的。"
赤袍丹師的臉色比爐灰還難看。
他們提前研習的都是改良版丹方,誰曾想這逗比竟溯源到太古技法。
孫瑤光憋笑憋得發梢冒火星,甩出的糖葫蘆簽子精準扎穿某人試圖後退的鞋尖。
葉雪卻注意到林女丹師的異常。
那青玉藥杵頂端綻放的丹火蓮花,分明與卜凡靈台殘留的氣息同源。
冰魄劍悄然釋放霜氣,在地面凝成"小心"二字滑至少年腳邊。
"賭約成立。"赤袍丹師咬牙拍出玄鐵丹爐,爐身浮現的百獸圖騰竟開始啃食空中糖霜,"但你若耍詐..."
"我要是作弊,就讓傳承之力把我腌成蜜餞。"卜凡笑著摸向腰間藥王令,令牌背面新生的丹紋正分泌出琉璃色糖漿。
他其實慌得胃部翻騰——那些在識海里蹦 的糖人剛把《太古火控術》跳成了踢踏舞,現在右手指尖還粘著甩不掉的麥芽糖。
孫瑤光突然旋身拋出九枚山楂核。
裹著丹火的暗紅籽粒在空中爆開,糖衣碎片落地成陣,將卜凡的煉丹區圍成赤紅星圖。"防風的火陣,"紅裙少女沖他眨眨眼,"可別再把糖漿滴進丹爐了。"
卜凡剛要回嘴,林女丹師廣袖中突然飛出一截糖絲。
那纏繞著冰霧的糖絲掠過他手腕,瞬間讀取了靈台內躁動的傳承之力。"你..."冷美人瞳孔劇震,傳音入密的聲音帶著罕見波動,"為何能承受三十三重糖火鍛脈?"
這個問題被卜凡的傻笑糊弄過去。
他此刻全部心神都用在壓制亂竄的糖漿上,藥王令在掌心化作迷你糖雕丹爐,爐內旋轉的糖霜已凝成三百六十五顆微型星辰。
"開爐!"
隨著赤袍丹師的暴喝,八道色澤各異的丹火沖天而起。
有人以靈力催動翡翠芭蕉扇火,有人祭出豢養的火精蟲,林女丹師的青玉藥杵更是在虛空刻出九重冰火符陣。
糖霜雪在高溫中蒸騰成七彩霧靄,整個傳承之地宛如融化的琉璃糖罐。
卜凡卻蹲在地上堆糖人。
他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藥王令糖爐自動吸納著空中逸散的糖霧。
當競爭對手的丹爐陸續飄出藥香時,他突然把最後兩個糖人按進糖霜——那歪扭的造型分明是葉雪和孫瑤光。
"成了!"赤袍丹師猛地掀開爐蓋。
霜色霧氣卻在此刻吞沒全場。
卜凡衣擺無風自動,沸騰的傳承之力終于找到出口,發間垂落的糖絲驟然繃直成琴弦。
藥王令糖爐發出編鐘般的清鳴,爐內三百六十五顆糖霜星辰開始同步閃爍。
葉雪的冰魄劍突然發出預警的清吟。
少女轉頭望向傳承守護者虛影,發現那亙古不變的嚴肅面容上,此刻竟浮現出一絲若糖花綻放的笑意。
藥王令糖爐旋轉出七彩虹暈,卜凡指尖粘著的麥芽糖突然彈跳起來,在丹爐外壁勾勒出歪歪扭扭的符咒。
三百六十五顆糖霜星辰同時爆開,化作漫天金粉落進爐膛,原本清苦的藥香里頓時漫開焦糖拿鐵的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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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煮奶茶嗎?"某個丹師的藥寵雪貂打了個噴嚏。
赤袍丹師額頭青筋暴起,翡翠芭蕉扇卷起的火浪把丹爐燒得通紅。
他腰間紫金藥葫突然發出瓷器碎裂聲,昨夜偷換的寒星草在高溫下反噬,爐蓋震顫著噴出黑煙。
旁邊操控火精蟲的女修更慘,糖霜霧氣讓她的靈蟲集體跳起求偶舞,蟲尾噴出的火星把丹方卷軸燒出愛心形狀的窟窿。
林女丹師的冰火符陣倒是穩如泰山,只是九重陣紋正被某種力量悄然篡改——她驚覺自己發梢凝結的糖霜,竟與卜凡靈台溢出的傳承之力產生共鳴。
青玉藥杵不受控地在虛空寫出太古文字,那是連她自己都未曾參透的《糖霜注靈篇》。
"葉姐姐快看!"孫瑤光突然揪住葉雪衣袖。
冰魄劍映照的霜氣里,卜凡堆的糖人正手拉手跳進丹爐。
那兩個歪扭的"葉雪"和"孫瑤光"糖人,在觸及爐火的瞬間綻放出冰火雙生蓮。
藥王令發出歡快的顫音,爐膛里三百六十五道金線突然編織成星圖,將整個煉丹區籠罩在蜂蜜色的光暈中。
傳承守護者的虛影伸出手指,接住一滴墜落的糖漿。
那亙古嚴肅的面容此刻如同融化的太妃糖,皺紋里流淌著琥珀色的光︰"九轉情絲纏道心,原來如此......"
"凝!"
八聲暴喝此起彼伏,卻夾雜著五聲悶響。
三個丹爐當場炸成煙花,兩位丹師被自己的控火訣燙焦了眉毛。
赤袍丹師強撐著開爐,爐底躺著三顆長滿糖刺的丹丸,活像變異的海膽。
卜凡的唐爐卻在此時安靜下來。
蒸騰的霧氣凝成胖乎乎的小雲獸,叼著顆琉璃色的丹丸輕輕放在守護者掌心。
那丹藥表面流轉著銀河光暈,仔細看去竟是億萬糖晶在緩緩旋轉,每顆糖晶里都封印著微縮的太古符文。
"清心丹的丹紋......"林女丹師突然踉蹌半步,廣袖掃翻了自己的青玉藥杵,"怎麼會是鴛鴦糖的紋路?"
葉雪瞳孔驟縮。
冰魄劍映出冷美人脖頸後若隱若現的糖絲,那分明與卜凡之前展示的傳承之力同源。
她袖中冰稜悄悄凝成小劍,卻見孫瑤光突然蹦起來歡呼,紅裙翻飛間灑落的火星精準燒斷了那根糖絲。
"呆子快看!丹藥在唱歌!"紅裙少女指著懸浮的丹丸。
確實有細微的叮咚聲從丹紋里滲出,像是有人用糖槌敲擊星空編鐘。
傳承守護者虛影突然膨脹成萬丈高度,指尖流淌的糖漿在天幕書寫出太古篆文。
整個秘境都在震顫,無數湮滅的靈藥虛影從地底升起,朝著琉璃丹丸行古老的叩拜禮。
赤袍丹師突然捏碎腰間藥葫,飛濺的紫金碎片里閃過血色符咒。
他身後的灰袍老者悄然結印,丹爐殘骸中未熄的火星突然凝成毒針般的細流。
這陰毒的火煞本該順著地脈侵入卜凡丹爐,卻在觸及孫瑤光的山楂核火陣時,被突然反卷的糖漿裹成了琥珀色的棒棒糖。
"多謝款待。"卜凡抬手接住"棒棒糖",當著眾人面 嚓咬下一塊,"炭烤火煞味,嘎 脆。"
葉雪緊繃的肩膀稍稍放松,卻見林女丹師正用冰稜在地面刻字。
霜氣凝結的太古丹方里,某個關于"情劫"的注解正微微發燙。
而傳承守護者巨大的虛影後方,某位始終沉默的競爭者,正將裂開的藥葫悄悄對準了星圖最脆弱的節點......
接續上文)
琉璃丹丸的歌聲突然變調,某個尖銳的音符刺破了蜂蜜色光暈。
始終沉默的灰袍丹師猛然掀開斗篷,袖口竄出的十二道裂金符咒直奔星圖節點而去。
符紙上的朱砂符文在飛行途中扭曲成毒蛇,獠牙上還沾著未干的糖漿。
"哎呀,糖蛇該配個火球才好吃!"
孫瑤光指尖彈飛的山楂核後發先至,核心里封印的南明火精轟然炸開。
躍動的火苗在半空擰成麻花狀,硬是把符咒毒蛇串成了冰糖葫蘆。
紅裙少女甩著發梢火星輕笑︰"這位大叔,偷襲前記得擦嘴角哦。"她意有所指地瞥向對方衣襟——那里還沾著卜凡剛才拋過去的糖渣。
卜凡趁機把最後一塊糖漿火煞塞進嘴里,鼓著腮幫子朝灰袍人揮手︰"您要是餓得慌,我這還有椒鹽味的丹爐灰......"話音未落,藥王令突然在他掌心瘋狂震顫,糖霜星圖某個被腐蝕的節點開始坍縮,整個傳承之地的雲霞都開始順時針旋轉。
葉雪劍鞘上的霜花倏然綻放,冰魄劍氣順著地面糖霜疾馳,瞬間凍住三名想要結陣的丹師。
她繡鞋踏過冰面時,裙擺的雪梅竟吸收星輝開出淡金花瓣︰"傳承聖殿豈容宵小放肆。"向來溫軟的嗓音裹著冰碴,驚得林女丹師刻字的冰稜斷成兩截。
"都停手。"
傳承守護者的聲音像融化的楓糖漿漫過全場,所有人靈台都泛起甜絲絲的眩暈感。
萬丈虛影縮成正常大小,指尖還捏著那顆琉璃丹丸︰"偷換藥材者。"他朝赤袍丹師吹了口氣,對方腰間藥葫突然長出糖絲藤蔓,將人捆成粽子吊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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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改陣紋者。"青玉藥杵從林女丹師手中掙脫,在她眉心敲出個閃爍糖霜的"禁"字。
"還有這位......"守護者轉向灰袍人時頓了頓,突然伸手從他袖中扯出半截正在融化的糖人——那糖人眉眼竟與卜凡有七分相似,心口插著三根淬毒銀針。
守護者把糖人泡進丹丸溢出的光暈里,糖人立刻舉著銀針跳起踢踏舞,吧嗒吧嗒踩著灰袍人的腦門。
卜凡後知後覺地摸著心口︰"好家伙,現在流行用麥芽糖下降頭?"
孫瑤光突然拽著他衣領往後拉,原來那灰袍人暴起時噴出的本命丹火,正被葉雪的冰魄劍氣凍成琥珀。
紅裙少女順勢拋出個山楂核,被凍住的火焰在琥珀里炸成煙花,倒是給傳承之地添了幾分喜慶。
"鬧劇該收場了。"守護者彈指灑落漫天糖晶,每顆晶體內都浮現出競爭者過往作弊的畫面。
當看到某位女修用丹藥控制藥寵雪貂代考時,那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當場叛變,叼著留影糖晶躥上了孫瑤光的肩膀。
卜凡擦掉笑出來的眼淚,藥王令忽然自動飛向星圖破損處。
令牌分泌的琉璃糖漿像創可貼似的糊住裂縫,只是那修補痕跡怎麼看都像只咧嘴笑的柴犬。
他強忍吐槽沖動,朝著垂頭喪氣的競爭者團作揖︰"承讓承讓,要不咱們合影留念?
我這糖漿顯影功能堪比拍立得......"
"贏了還這麼欠揍。"孫瑤光踹飛他腳邊的糖塊,眼楮卻瞟向林女丹師。
對方正盯著卜凡修復星圖的手法發呆,青玉藥杵在地上畫出連串玄奧符號,連裙擺沾滿糖霜都渾然不覺。
守護者突然將琉璃丹丸彈進卜凡眉心︰"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丹藥入口的瞬間,卜凡視網膜上炸開億萬星辰,每顆星星都是不同的藥材虛影。
他看到某個燃燒的星團格外明亮,星光勾勒出模糊的輪廓——像花又像珊瑚,通體流轉著蜜糖與雪色交融的光澤。
異象消失時,他听到守護者的傳音在靈台回響︰"蜜雪曇只在月食夜綻放......"
"卜凡!"葉雪和孫瑤光同時驚呼。
少年茫然低頭,發現自己無意識中用糖漿捏出了那株靈物的雛形。
半透明的糖曇花在掌心緩緩旋轉,每一片花瓣都映著兩女焦急的面容,花蕊處卻閃爍著誰也沒見過的古老丹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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